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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第1页）

&esp;&esp;曲驰来后则接替了徐行之，指挥主持着应天川的阵防重建，他处事向来有条理，温声细语便能轻易服众，有他一人主事足矣，因此徐行之便彻底空闲了下来。

&esp;&esp;就在他百无聊赖地遛出应天川主殿时，早就蹲守在殿柱边的孟重光幽幽探了个脑袋出来：“……师兄，我们谈一谈，可好？”

&esp;&esp;谈便谈，左右那些鸟事憋在胸中，徐行之是军心涣散

&esp;&esp;携要事而来的孙元洲没能在青竹殿里见到九枝灯，吃了一惊，揪住一名过路的洒扫弟子便问：“山主人呢？”

&esp;&esp;十三年间，他几乎没见过九枝灯离开青竹殿百步之距，现在正值混乱间，他一不见踪影，更令人心慌。

&esp;&esp;好在一名弟子很快为孙元洲指明了九枝灯的所在，让他舒了老大一口气。

&esp;&esp;自应天川失守，翌日清晨风陵便落了大雪，整整三日光景，风陵处处挂白落皑，视之令人眼酸心冷，如今雪势渐停，四下里絮着被沉枝压塌的断枝声，此起彼伏的，倒像是个不好的兆头。

&esp;&esp;在弟子引导下，孙元洲在禁地前方的空地看见了九枝灯。

&esp;&esp;这里是一座精巧别致的殿宇，匾额已除，无从唤其名姓，按其风水布局来说乃是上品，绝不逊于青竹殿。但因为九枝灯严令不许任何人践足，故而得了个“禁地”的诨名。上次有名手脚不干净的弟子半夜进去偷了一盏犀照灯，竟被九枝灯卸脱手脚、扔下了山崖去。自此后，人人望之生畏，绕之而行，因而此处清净远人如禅院，配着苍天细雪，独有一番世外之感。

&esp;&esp;融融月色中，他在殿外点了个炉子，煎雪煮茶，藏至冬日的棠枝窝在小灶间，劈啪作响，被火烤出微甜的木香。

&esp;&esp;或许是因为落雪相衬，九枝灯一张美人面清透白皙，颈间细细青脉依稀可辨，向来偏狭的眼睛也大了几分，看着年轻又可爱，不再是往日那一把拭雪的剔骨锋刃模样。

&esp;&esp;饶是知道此人心思深沉，不可尽数，孙元洲也看得呆了一瞬，才如梦方醒地走上前来，礼了一礼：“山主。怎么不进去？”

&esp;&esp;九枝灯抬眼看他：“进哪里去？”

&esp;&esp;孙元洲其人向来是有一点慈父之心的，哪怕眼前人并不需要，他也忍不住想唠叨两句：“殿内总比外面暖和。”

&esp;&esp;说着，他望了一眼殿内，讶然地发现殿内院外积雪都已清了，廊柱干净得如同水洗，就连廊下铜铃亦被擦得通透。

&esp;&esp;九枝灯把新烧滚的茶水斟入杯中：“此处不是我的殿宇，我打扫打扫也便罢了，没资格久呆。”

&esp;&esp;孙元洲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了，低眉顺眼地从慈父退回下属之位：“是。”

&esp;&esp;“温雪尘呢？”

&esp;&esp;孙元洲也正是为此事来的：“宗中弟子们来报，在孟重光他们落栖的高塔方圆百里内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温雪尘的影踪。……只在塔中找到了他的轮椅。”

&esp;&esp;九枝灯捧着热气腾腾的粗瓷茶杯，眼睛显得越发大和湿润了：“……轮椅。”

&esp;&esp;“弟子们带回来了。就停在青竹殿外。”

&esp;&esp;九枝灯嗯了一声，出神道：“……究竟去哪里了呢。”

&esp;&esp;“您想要温雪尘为您做什么？”孙元洲试探着问，“属下或许可以代以效劳。”

&esp;&esp;话虽是这么说，孙元洲却颇有自知之明。

&esp;&esp;他修道资质一般，生平称得上优势的只有“识时务”和“善治理”，与温雪尘谋己算人的锦心绣肠相比，他值得称羡的只有一张善于安抚人心的嘴。

&esp;&esp;可是现如今事态急变，他单凭一张口，已压不住底下浮动的人心。

&esp;&esp;他只能等待着九枝灯的力挽狂澜。

&esp;&esp;“……你也可以。”九枝灯却只是斜了他一眼，道，“我只是缺一个陪我饮茶的人而已。”

&esp;&esp;孙元洲一怔，脸色隐隐有些不好了。

&esp;&esp;魔道分支极多，这些年来受九枝灯一双铁腕压制，倒也安分。

&esp;&esp;大家都怕九枝灯，既是畏他心狠手辣，更是惧他忘恩负义。

&esp;&esp;人心总是奇怪的。他不打四门，众人认定其心必异，蠢蠢欲动地想要推翻这个庸碌无为的青年；待他做了四门之主，众人更加议论纷纷，认定他生了一套冷心铁肺，连师门都敢屠戮，全然是一头狼崽子。

&esp;&esp;而他们自知九枝灯与魔道连恩情也无半分，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彻底收了要杀掉这狼崽子的心。

&esp;&esp;然而，此番徐行之等人冲破蛮荒，消息一经传开，底下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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