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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杯,在下便告诉你。”白祈强压住跳动起来的眉头,以缓解挥剑杀人的冲动。冷静道:“莫要耍花样,快说。”连嵘不再说话,笑眯眯地将酒壶递到白祈面前。白祈极力忍耐,告诫自己:你是捕快,不是杀手。连嵘似笑非笑地说:“你可想清楚,你既没抓我行窃,也没抓我杀人放火。我不过是倒霉而已,恰好在紫竹林被你追上。你有何罪证押我?我予你说,是我对你有几分敬仰,不予你说,任谁都挑不出我的不是。白祈,你说,这话对不对?”白祈愣了……认识白祈的人都知他嘴笨。但嘴笨之人被惹火了,才更可怕。白祈直接抓住他手腕,将人拖出了牢房,一路朝着外面而去。见白祈浑身杀气的模样,凡是见到的都有些诧异白捕头这是做什么?莫非是那人惹火了他,他要用私刑?哎呀,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旁边有人附和:“啧啧,今天的天儿真晴朗啊……”连嵘被白祈扯到了练武场上,这才得空开口:“白捕头,在下心直口快,说得不中听,还望你多多包涵。”白祈阴沉着脸,显然是在气头上,凭他如何解释,也不会轻易放过。连嶸只好深深鞠了一躬,笑嘻嘻道:“在下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白捕头,莫要生气啦,气大伤身啊。”白祈忽然大吼一声:“董大!”“我在,我在呢!”捕快董大屁颠屁颠跑过来,“白捕头有何吩咐?咱是活剐了他还是清蒸了他?”“你的刀,给他。莫说我欺负手无寸铁之人。”白祈看也不看董大,抄手将他随身常用的刀抢了过去,直直抛给了连晓连嵘不得不伸手接住。白祈道:“你我大战一场!若你贏了,我放你走;若我贏了,将你所知之事尽数道来!”连嵘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淡然一笑:“白捕头,说话算话?”“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好!连嵘爽快地应了一声,提刀杀了过去。董大及时退到场外,招呼留守府衙的兄弟们出来为白捕头助阵!一时间,花生糖、枣泥糕、卤煮火烧、小笼包,纷纷从兄弟们的手里飞出来,落在董大面前。董大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你们这是为白捕头助阵吗?兄弟们嘻哈归嘻哈,眼珠子紧紧盯着场中二人,眨也不眨。只见,白祈上下翻飞,灵如狸猫;连嵘大开大合,稳如磐石。练武场上一片刀光剑影,一股煞气翻腾。董大跟随白祈多年,早已看出白祈的功夫压了连嵘一头,可为何他迟迟拿不下不知何时,兄弟们口中的零嘴儿都掉在了地上,记不得多久没见白捕头这般拼命了。白祈早料到连嵘武功不弱,但竟能与他打成平手,着实让白祈大为吃惊。不消多时,白祈已经将师门绝学都用上。闪着寒光的剑尖,忽然变了路,转瞬抖出无数朵剑花来,分辨不清哪是真,哪是假。本来应对从容的连嵘立时变了脸色,手中大刀横在胸前,欲化解真假难辨的剑花,岂料,凭空里横来一脚,狠狠地踹中他的胃!连嵘不着力,猛地向后跌去。仅这一呼一吸之间,宝剑没了繁多的花样,真真切切地抵住了喉咙。连嵘躺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白抓午后的阳光倾洒在白祈的身上,好似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短暂的失神后,连嵘苦涩一笑:“在下输了。”白祈并未带他回牢房,而是又给他捆了绳子牵好了朝着吴家去。一路上,连嵘哼哼唧唧说胃疼,白祈也不理他,也不催他。没多会儿,连嵘讪讪地挠挠鼻子,说:“白祈,在下并非歹人。”白祈驻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连,连嵘傻笑以对,大有看谁瞪得过谁的架势。架势十足,底气欠奉,连嵘很快败下阵来。说来也怪不得他,饶是谁,都受不住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瞧着,还瞧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连嵘无奈道:“与你明说了吧。在下是个贼。”“我不曾见你这般傲然坦白自己是贼的人。”“白捕头谬赞。”白祈的眼神表达了他的心内所感——嫌弃!连嵘苦笑一声,道:“在下不过是一个小贼,偷鸡摸狗而已。这身夜行衣,也是为了方便行事。”白祈心想:这人气度不凡,容貌绝佳。虽常常猥琐胆小,头脑却是清晰灵活。贼?普天之下,有这样的贼吗?不待白祈想个明白,连嵘继续道:“四日前的夜晚,未到子时。在下想在县中瞧看一番,确定好下手的人家。刚好瞧见吴柏桦从吴家门口出来,身背包袱,手扶胸口,惶惶急急。行至巷口便与看门户的大爷撞了满怀。二人私语了一番,吴柏桦便被大爷推搡着离去了。那时,在下瞧见吴柏桦抹了泪。”照他这么说,发生此事的日子,便是灭门惨案的三天前白祈示意连嵘继续。“在下不敢贸然行事,便守在一旁看着。吴柏桦与大爷说了什么,不曾听清。后见吴柏桦不愿离去,朝回里冲跑。大爷数次将他推出,推搡间,可不见谁对谁抱有怨气。”这是何意?白祈狐疑地问道:“说清楚些。”连嵘咂咂舌:“说不清楚。来来来,我推给你看。”说着,连嵘反客为主,拉着白祈行至一无人巷中。连嵘说,你试着越过我,到后面去。我来阻挡你。切记啊,吴柏桦可没你这等的功夫。白祈是干脆利落之人,并不觉得连嵘的法子有何不妥。当下他系好宝剑,朝着连嵘跑了过去。连嵘单手推在他胸前,力不大,却很坚持。将白祈推出两丈外。“再来。”连嵘说道。二扑,白祈使了些力气,险些将连嵘撞倒。连嵘还是推着他的肩膀,把人赶了回去见白祈脚下踉跄,连嵘伸手去扶,白祈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谁知,连嵘忽然抓住他肩头,将人转了回去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背脊。白祈恍然大悟!“落了泪,便是动了真情。可见,吴柏桦并非真心想走!”白祈说,“但大爷出于何种原因,必须将他赶离吴家?”连嵘回了身,对着白祈竖起拇指:“白捕头果然机敏过人。”连嵘口中的消息对白祈而言,是惊喜,而非惊讶。自然而然的,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连嵘愣了愣,下意识走到他身边,问:“你不觉得意外?”“不。”白祈明言,吴柏桦自幼在吴沈身边长大,他对吴沈的养育之恩铭记在心,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故此,即便亲眼见他要杀害娃娃,我也是有些不信。况且,我见到吴柏桦时,他手上的凶器是一把短匕首,并非可砍下头颅的快刀。随后,我们找遍整个吴家内外,都没发现快刀。”另一则,白祈还觉得案发过程有些蹊跷。大火,应该在吴家人都被割了喉颈之后才燃起。以放火顺序来想:吴柏桦必然要先将火油洒在几个房屋周围,再去杀人作恶。仵作的小徒弟曾说:有几个下人是被火烧死,火烧中被割了喉颈;有的人则是在火烧前被割了喉颈。就是说:吴柏桦要一边杀人,一边跑出去点燃火油。听到这里,连嵘哈哈大笑,道:昊柏桦倒是很忙。”虽是戏言,却也道明吴柏桦不可能那般作为的真相。连嵘说:“吴家满门都死于非命。其中至少有八九个该是壮力大汉,为何不反抗?吴柏桦的武功很高?”不,他只是会些强身的皮毛拳脚。与一般的看家护院一般。“那就怪了。”连嵘啧啧咂舌,“几个壮汉还打不过一个青年?若不是酒水饭菜中下了药,那便是……白捕头,在下也知你怀疑吴家的吃喝被人动了手脚,不然怎会叮嘱仵作老儿查验厨房?”白祈愈发琢磨不透连,此人看似无赖,却能看透自己的步步猜疑,当真不像个贼!岂料,连嵘抱着胳膊斜靠在墙上,吊儿郎当地笑言:“哎呀,在下也是胡言乱语。”连嵘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白祈脸色凝重。不喜与他人相触的白祈,竟抓住了连嵘的手,说:“我记得,你曾说吴家十六口被割喉需多久时间?”“对,怎么了?”连嵘糊里糊涂地点头。白祈缓缓摇头,道:“不怎么。当务之急是找到吴柏桦。”怪,也是怪在这里。出县的几条路都有衙役看守,严格盘查进出的每个百姓。为何就不见吴柏桦?这人身上有伤,白祈也命人在各药店、医馆附近暗中观察,至今尚未发现吴柏桦的身影。莫非这人已经死了?想到此,白祈说道:“如果他死在紫竹林内,也不是找不到。”“哦?偌大的紫竹林,你打算一根竹子一根竹子地挖出来找?”白祈斜睨了连嵘一眼,竟笑得有些顽皮:“我自有办法。”一个时辰后,连嵘拖拉着木车,木车上装有满满两桶酒、酽米醋。白祈当他骡马一般使唤,他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白祈大张旗鼓地在镇子上弄了两桶酒和酽米醋,在紫树林入口处开始泼洒,朝着追丟了吴柏桦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白祈紧蹙眉头不声不语,连嵘面朝黄土背朝天任劳任怨。眼看着,已经过了他与连嵘相遇的地点忽然间,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劲风。白祈思索得过于入神,反应得不及时。连嵘猛地丢下酒勺,飞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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