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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宣宁长公主素来是被先帝和高太后宠大的,因是先帝唯一的嫡女,在先帝跟前的体面比几个同母兄弟还要大,对安平王虽然有手足之情,却没什么敬畏之心,这会就冷哼道:“大兄这话说的倒仿佛我今儿是专门来欺负了你这庶女一般,却是好笑,大兄旧伤发作,府里无人主持,她也有这点年纪,又不是还小,竟不知道打发人去迎回嫡母主持,使嫡兄侍奉榻前,专门打扮得花枝招展,这是做人儿女的道理吗?”
&esp;&esp;“孤就爱打扮女儿又如何?”宣宁长公主不惧安平王,安平王却也不喜欢这个骄横跋扈的妹妹,当下就冷了脸,“要说逾越——阿熏你做公主时,什么样的首饰不敢佩带什么样的衣裙不敢穿?先帝可曾说过你半句?怎么如今孤做了阿爹打扮下自己的女儿你倒是有话说了?”
&esp;&esp;姬熏是宣宁长公主的名字,名从兄弟,这足以证明她历来的宠爱,这会被安平王一说,也是怒火从心底冲起:“原来大兄也记得我是做公主时?我之生母当年是正宫皇后,如今是甘泉太后!那么大兄的女儿生母是谁?一个不上台面的姬妾而已!连县主都不是,大兄竟把公主的钗环首饰都堆了她身上,怎么就不想想她配吗?”
&esp;&esp;“原来阿熏今儿过来是来跟孤问罪的。”安平王到底有伤在身,和宣宁长公主发作了这么一番,就感到了疲惫,他闭眼道,“孤不与你多说了……你只管向母后告状去就是!”
&esp;&esp;宣宁长公主气得不轻:“合着大兄就是这样想我?”
&esp;&esp;两人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吵起来,姬恣却是不敢上前劝说的,只捏着衣角趴在榻边发急,幸亏外头来人报了一人:“广陵王来了。”
&esp;&esp;“二弟也来了?”因着广陵王跟着就跨了进来,宣宁长公主到底敛了敛脾气,勉强问了一声。
&esp;&esp;广陵王忙道:“霭阳原本闹着也要过来,怕她吵了大兄,所以安抚了她几句,不想倒是落在了二姐之后。”又问安平王,“大兄伤势可要紧?”
&esp;&esp;同样一句话,安平王究竟给广陵王些面子,叹了口气道:“不妨事,不过是好的慢一些罢了。”
&esp;&esp;宣宁长公主就冷言冷语道:“方才我也这么问来着,大兄到底看我不顺眼呢!不就是帮着大嫂说过几句话么?不提多年夫妻之情了,就是嫡亲妹妹也还比不上一个姬妾!”
&esp;&esp;广陵王赶紧圆场道:“二姐何至于言此?想来大兄病中心情抑郁!”
&esp;&esp;安平王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孤不敢当长公主探望,长公主若是还念着一点兄妹之情,求你往后也不要过来了,容孤苟延残喘几日,将女儿后路安排安排罢!”
&esp;&esp;他这么一说,广陵王再圆场,宣宁长公主到底怒气冲冲的走了。
&esp;&esp;广陵王一路替安平王说好话说到了安平王府门口,也只换来了一句“大兄如今只惦记着他那姬妾同庶女,哪里还有旁的人的份?就是母后都未必能提了,我这个妹妹又算什么”,宣宁长公主这么一走,广陵王却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他却是受了高太后所派,今儿要趁机劝和安平王夫妇的。
&esp;&esp;就他自己来看,安平王府如今没个正经的女主人,安平王自己又伤势发作,实在很不像样子,因此目送宣宁长公主走了,折回安平王的内室,先安慰道:“二姐就是那个性子,自来说话都是有口无心的,大兄不要往心里去,都是自家兄妹,还能记恨不成?过几日我去劝她一劝,使她来与大兄赔礼!”
&esp;&esp;“阿熏的脾气我也清楚。”安平王因宣宁长公主走了,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叹道,“她和母后都是一个心思,皆是站在了高氏那一边的,宝姬如今……”说话间看了眼姬恣一眼,见她因宣宁的甩手而去至今还有点不知所措,面上露出怜惜之意,“就是还好好的,也护不住恣娘了,二弟你也知道我就恣娘这么一个女郎,一向宠她宠得紧,可高氏却因此十分的看不过眼……唉,母后与阿熏都是嫡出,自然是看庶出之女不顺眼了,可恣娘又哪里得罪过她们呢?”
&esp;&esp;广陵王是高太后爱子,最是讲究规矩的,嫡庶分明利于家宅安宁,这一条是高太后反复灌输,在广陵王府一直都是遵守而行,更何况他和曲伯蘩恩爱和谐,广陵王府里嫡庶向来分明,此刻便正色道:“要说到恣娘,我却也要劝一劝大兄!嫡庶分明是古制,遵此而行才可使后院安宁,恣娘是大兄爱女,大兄若只是与她衣物穿戴上有所纵容,也该由大嫂提出,这才是正理,毕竟我等都是男子,这后院之事,既然有了王妃,自然该是交与王妃打理的,不然,娶妇难道只是为了延续子嗣吗?所谓夫妻一体,又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这后院之事,除非王妃当真做错了,那么也该私下里说才是,如今既不闻大嫂亏待庶女,大兄又为何一定要先入为主,以为大嫂是那样的人?数百年高家,比本朝与前魏渊源更长,高家的家教,几时出过妒妇?不说旁的,只看四弟,母后何尝不是照料有加?”
&esp;&esp;广陵王劝说安平王不要先入为主的以为安平王妃会亏待了姬恣,实际上他自己却是先入为主,与宣宁长公主一般,认为安平王这么不喜高芙,十有八九是因为宝姬母女的进谗,因此说这番话时也不避着姬恣就在跟前。
&esp;&esp;姬恣听了心头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安平王见到,叹了口气,略有些绝望道:“二弟也当我是听了宝姬或恣娘的话?如今我也不过而立之年,莫非就糊涂了不成?”
&esp;&esp;“尊敬嫡母乃是应尽之责。”广陵王缓缓道,“今日若大嫂与侄儿都在此处,这些话我也不说了,但大兄伤势发作这样的大事,恣娘竟也不肯通知高家,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我儿,你先回屋去罢,莫要伤心,你二叔与你见的少,又听了外头风言风语,才这样想你。”安平王叹了口气,疲惫的挥了挥手,命姬恣退下,这才对广陵王缓缓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与高氏之间……唉,不提也罢。”
&esp;&esp;他道,“你是我兄弟,又不比三郎乃是帝王,说话自有不便处,我有一事求你,还望你不可推辞!”
&esp;&esp;广陵王皱眉道:“大兄有话直说,咱们既然是兄弟,又何来一个求字?何况我还是弟弟。”
&esp;&esp;“你虽然与阿熏一样不喜恣娘,到底还是拿她当侄女看待的。”安平王道,“我求你护她一护,若我有失,你且替她做主,择门好婚事,莫要被误了花信,如何?”
&esp;&esp;“大兄说的这是什么话?”广陵王吃惊道,“大兄不是说伤势无妨么?!”
&esp;&esp;见广陵王神色震惊,安平王又有气无力的说道:“天有不测风云……这过日子谁能想的准呢?就说从前,我本以为恞郎世子既立,想来我宠一个庶女,高氏总是该容得下的罢?不想你也看到了,宝姬全家都遭了殃……唉,母后也不疼这个孙女,你若还念着咱们的手足之情,就答应我这一件,回头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便也瞑目了!”
&esp;&esp;广陵王微恼道:“大兄!大兄如今不过旧伤发作,虽然醉后失仪,到底三郎也没责怪于你,就是母后说了你一通,那也是为着你好,大兄何至于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声音一低,“这话亏得就在我跟前说!大兄若是对着外人说开去,传到母后与三郎耳中会怎么样?这岂不是拿刀子扎他们的心?嫡亲骨肉,莫非大兄还记上了仇?”
&esp;&esp;安平王心道如今连广陵王也深信不疑,认为自己做下了醉酒失仪的事情,连带着冷美人与雪美人都没了性命——这牧氏与聂元生好生狠毒!
&esp;&esp;他心里打着主意,口中却道:“你答应了也不碍什么,就当做兄长的如今心头烦闷,何不允了我也好叫我安心?”
&esp;&esp;广陵王被他纠缠不过,几次劝说都被安平王挡了回来,渐渐的就想安平王怕是担心高太后迁怒姬恣,如今姬恣也到了议婚的年纪了,怪道安平王要借了这回旧伤发作要自己关心侄女的亲事。
&esp;&esp;想到了这么个缘故,广陵王的确如安平王所言,他不喜欢这个庶出的侄女,却也是当着侄女看待的,又想安平王的确没有嫡女,正如自己疼爱霭阳县主一样……这么样着语气到底松了下来:“大兄说这么些话,可是为了恣娘的婚事操心?”
&esp;&esp;姬恣婚事(下)
&esp;&esp;“恣娘虽然不是县主,但总是大兄的骨肉,咱们这一代的女郎本来就不多,三郎膝下的两位公主年纪还小,就是霭阳比恣娘也要小几岁,净娘是想着留她几年的,如今正当议婚的就她一个,大兄还担心什么?”广陵王劝道,“大兄好好的与大嫂说,还怕大嫂不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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