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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说的声色俱厉,欧阳十九不禁气势为之一夺,众人也为他所慑,半晌才有人讷讷道:“那么七郎,此事该怎么办才好?”
&esp;&esp;“速速将这两人的尸体收拾起来!”高七郎显然极有决断,他毫不犹豫的道,“绝对不能叫人发现他们死在春狩里,还是死在此处!这样,如今还是春寒之时,尸身腐烂不快,趁着这两日既非狩猎开始,又非狩猎结束……李郎、江郎不是平日里就拈轻怕重总叫闵家兄弟替你们代班么?”
&esp;&esp;被他点到的李郎、江郎都是一怔,就听高七郎继续说了下去,“这一点上官等人都已知情,只不过懒得管而已,所以若再轮到你们值守,换成了闵二、闵四前去,旁人只会以为你们在屋中躲懒睡觉!”
&esp;&esp;“七郎的意思是……”欧阳十九沉吟的看向了李郎、江郎两人。
&esp;&esp;高七郎冷静道:“趁闵二、闵四代班之际,着他们两个走小路,反正咱们守的那处就是最外围,连夜将郝大与周十一的尸首送回邺都,对外就说是暴病身故!给两家多些银钱,叫他们不必检查尸身就入殓就是!”
&esp;&esp;欧阳十九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不妥,郝大与周十一到西极山是许多人都看见的,一下子不见了……”
&esp;&esp;“无妨!”高七郎冷冷道,“此事闹大,宣宁驸马脱不了关系,毕竟这回春狩归他主持,咱们的上官都是聪明人,到时候大家凑份子心意过去,不必把话点透,他们也会去关照其他人证明郝大与周十一压根没到过西极山,一直在邺都养病!”
&esp;&esp;李郎与江郎想是无法推辞此任,沉吟道:“那么尸体此刻如何处置?”
&esp;&esp;“十九郎,借你酒囊一用!”高七郎要过欧阳十九别在腰间的一只酒囊,摇了一摇,感觉内中还有大半,毫不犹豫的拔出塞子,往两具尸体上一倒,庆幸道,“树上陷阱虽然恶毒,却胜在劲弩封住了伤口,几无鲜血流出,你们两个人扶他们一把,就说喝醉了!先带回营房藏起来,等到明日李郎、江郎轮值,闵二闵四你们辛苦辛苦,再代一次班!”
&esp;&esp;见到了高七郎这番丝毫不为同伴哀伤,却立刻想到了替自己脱身的做法,闵二闵四被他一看,都觉得一股冷气上腾,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esp;&esp;“诸位,咱们本来是有正事的,但如今看来此事已非咱们能够插手,而且郝大、周十一之事咱们都脱不得关系,因此这件事情我虽然说了我的看法,你们有其他想法,我也无话可说。”高七郎将目光移开,扫了眼众人,忽然说道。
&esp;&esp;欧阳十九会意,立刻冷笑了一声,接口道:“咱们虽然都是族中庶出,然到底各有姓氏,若是出了事,拉几个垫背想也不难!”
&esp;&esp;众人平素就受他们笼络欺压,如今见了郝大、周十一为着高七、欧阳十九的吩咐死去,再看到高七郎与欧阳十九半句都没提到哀戚,反而只顾着自己脱身,更觉得此二人不能轻易得罪,闻言,纷纷一颤,忙不迭的答应了。
&esp;&esp;意料之外(上)
&esp;&esp;听到树下人声渐至于无,聂元生率先出了藏身之处,牧碧微随后翻身而出——他们躲藏之处,只是距离松树不远处的一处为荆棘掩盖的洞穴,许是因为欧阳十九等人往年来时此处无有这个洞,所以居然为穴前荆棘所欺,漏了过去。
&esp;&esp;牧碧微因衣裙累赘,又急于追上聂元生,跨过荆棘时一脚踩住了一块松散的青石上,脚下一滑,虽然未曾摔倒,却感觉小腿吃痛,想是被荆棘隔着衣裙划破,但她此刻却也不便当着聂元生的面去查看。
&esp;&esp;忍痛走了几步,却见聂元生并未走远,而是负手望着不远处的松树之顶,因欧阳十九那一行人说话时声音都未刻意放小,刚才的动静,两人从头听到了尾,她几步追上聂元生,情绪复杂的问:“上面的劲弩……是你布置的?”
&esp;&esp;原本她见聂元生与自己约见,竟在所约之地睡着,就觉得颇为意外,如今想来,莫非他是因为爬上树中去布置那个陷阱劳累所致吗?他们所藏之处其实仔细搜查是绝对躲不过去的,那洞穴并不深,也无其他出口,方才聂元生察觉到有人过来,拉着她藏进去时她就不太情愿,不过是因为欧阳十九一行人渐渐行进,担心争执之下还未躲好就被发现这才跟了进去……
&esp;&esp;聂元生目光深沉,顿了一顿,才摇头,淡淡道:“不是!”
&esp;&esp;“那是谁?”牧碧微吃了一惊,从刚才听到欧阳十九并高七郎等人的话看来,今日他们之所以挟持了闵二郎与闵四郎一同前来,却是因为山径上被人做了手脚,自己离开行宫的时候又为人所趁——约在此时此地的乃是聂元生,要知道今早牧碧微不过抽空向他递了个眼色,聂元生便趁着擦身而过的刹那给了她一张事先写好的短笺,欧阳十九与高七郎在山径上所做的手脚,自己初次前来也许看不出来,但聂元生对这西极山可谓熟悉,焉能不知?
&esp;&esp;隐蔽的洞穴瞒过了欧阳十九一行人头一次的搜查,但未必能够躲过意料之外(中)
&esp;&esp;牧碧微咬了咬唇,缓缓道:“这才是你当初留意我的缘故?”见聂元生微微笑了笑,她忽然心头一跳,脱口道,“徐氏得到的消息……”
&esp;&esp;“陛下下诏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聂元生眯起眼,看了她许久,方道,“于你而言,这是终身大事,于陛下而言,不过是进一新宠,又不是正经采选,陛下平时看到合宜的女子随手一诏收入宫中也有几次先例,并不奇怪,当然他没有特别瞒着我,只不过先前闲聊一直没提到而已。”
&esp;&esp;聂元生说的是实话,然而牧碧微听了到底脸色变了一变,饶她自诩养气功夫不错,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当面被人提到受到轻视的感觉实在糟糕得紧。
&esp;&esp;就听聂元生低低一笑,神色复杂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殍,微娘你非寻常女郎,自是明白你本不该如此提防我。”
&esp;&esp;“一日为奴婢,生死荣辱便皆集于他人之手,若不想如此,惟有向上。”牧碧微注意到他的称呼变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渐渐捏紧了拳,听罢,半晌才冷静的道:“你说的极是,如今我敌人亦不少,若还不与你联手,单凭我在后宫之中,迟早有一日被利用殆尽,生死难料!”
&esp;&esp;“微娘言重了,重视牧尹的可不只是陛下。”聂元生淡然道,“牧家人丁单薄,就算陛下亲政后连同你那幼弟都册了高位,满打满算,十几二十年内,能占据的位置那就那么几个,这是一个好台阶,不是吗?”
&esp;&esp;“各退一步,所以才选择了家父么?”牧碧微冷笑了一声,她微扬下颔,看向了聂元生道,“安平王如今已经明着对我出手,听方才那些人说来,他们并未发现你,却只是看到我单独外出,就带着我那两个表兄过来预备公然陷害于我,接下来几日怕是我外出也不敢了,他毕竟是陛下嫡亲兄长,王妃又是太后侄女,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esp;&esp;聂元生淡淡的笑了一笑,忽然轻轻击掌,道:“出来见过牧青衣!”
&esp;&esp;牧碧微一怔,却见不远处的古松后,转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来,俊眼长眉,发如墨玉,穿一身锦绣华服,臂上还缠了一根长鞭,装束齐整,甚是俊秀,她一怔,就听那少年含笑在远处一礼,清声道:“牧青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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