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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变化很大,都快认不出了。”陈栖叶看着秦戈,给出这么一句评价。他们身处的这条古街在重建后焕然一新,脚下的做旧砖块凹凸不平,两侧的白墙黑瓦错落有致,墙身上有很多特色彩绘,将街道的气氛烘托的更年轻阳光,和沿街门面里出售的新潮文创相得映彰。
&esp;&esp;这地方现在叫南阳新街。陈栖叶走着,走着,走到这片区域唯一没被拆迁过的建筑前,终于还是失掉了前进的勇气。
&esp;&esp;“怎么了?”秦戈发现了他的异样。他们正站在潭州府文庙前,当他们还是少年,这座文庙少有人问津,墙体斑驳年久失修,这座孔子庙如今成了政府重点维护的古建筑,连屋顶飞檐上的细节花纹都被重新润色过。
&esp;&esp;陈栖叶站在孔子庙敞开的大门前,远远望见了庙内空地的几棵高大树木,那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红绳,随着徐徐微风飘动,宁静又祥和。
&esp;&esp;陈栖叶怯懦了。他不用进去就能想象这地方这些年来香客络绎不绝,却不再是自己回忆里的模样,而他却连道句“物是人非”的资格都没有。
&esp;&esp;在时光的洗涤下,脱胎换骨的不止是一条街一座庙。
&esp;&esp;陈栖叶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秦戈,秦戈尊重他的意愿没有进庙,而不是劝说,劝说不成就强行把人拉进去。他们俩还真是从头来过,那段臭脾气娇少爷和没脾气小跟班的青葱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esp;&esp;陈栖叶怅然若失。回程的动车上,他如愿以偿握到了秦戈的手,但由于他们的位置在车厢的最前面,每当有人来往路过,秦戈都会把手松开,不想让陌生人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后投来更多的目光。从世俗的角度来看,秦戈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正确的,陈栖叶却失掉了安全感,今早醒来后的不真实感再度席卷而来。
&esp;&esp;这种患得患失在动车站回住处的路上愈演愈烈。陈栖叶面上没什么不安,心里想的全是秦戈和杜欣怡之间的关系。林记再三跟他强调过,两人的情侣关系是假扮的,生活所迫罢了,所以陈栖叶原本还挺有把握和信心,除了性别,他不觉得自己输给杜欣怡。
&esp;&esp;但他脑海里闪回的却全是转学后的那天傍晚,杜欣怡和秦戈一起来自己的寝室查房拍照。他明明都认出秦戈是童年阁楼里投喂自己的霸道小少爷了,他含蓄内敛不好意思先开口相认,回教室路上见到大家闺秀的杜欣怡和秦戈一起在池塘边聊天喂鱼,他见两人如此般配,更是不敢去打扰。
&esp;&esp;他那敏感又拧巴的自尊心又回来了,在开门的那一霎那脆弱到一碰就碎。好在他入眼看到的不是杜欣怡,而是一只大型犬。和主人才分别两天,那只金毛都没好好分辨两人的站位就在门开后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太过于急切以至于扑错了对象,两只前爪搭在陈栖叶的手臂上,热情得让毫无防备的客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踉跄。
&esp;&esp;陈栖叶猝不及防,有被吓到。镇定后他想去握金毛的爪子与它示好,那只金毛却推了他一把,借力蹦回秦戈身旁,尾巴直晃绕着主人满心欢喜地溜达。
&esp;&esp;但它的主人并没有摸它的脑袋。两人一狗此刻都进屋站在玄关处换鞋,秦戈弯腰后手指指尖抵在金毛的鼻子上以示惩戒,要它为刚才的不尊重向陈栖叶道歉。
&esp;&esp;金毛喉咙里发出声呜咽。它夹起尾巴,四肢紧贴大理石面趴在陈栖叶面前,下巴也低到地板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仰视着陈栖叶。陈栖叶本来就没生气,这只金毛又如此乖巧通灵性,他当然要说“没关系”,然后蹲下身揉金毛的脑袋和耳朵,揉到自己怀里抱住后问秦戈:“这条狗叫什么名字?”
&esp;&esp;“陈栖叶。”
&esp;&esp;被叫到名字的陈栖叶浑身一哆嗦,仰头,这条狗的主人身型高大,遮住吊灯后投来的阴影能将自己和怀里的狗全都笼罩。
&esp;&esp;而为了跟狗亲近,陈栖叶不知不觉已经膝盖着地,改蹲为跪。当秦戈叫他的名字,姿势所带来的错位让他一时恍惚到以为秦哥给亲手调教带大的狗取了自己的名字。
&esp;&esp;陈栖叶目光闪烁。秦戈却由不得他逃避,蹲下身,又叫了一声:“陈栖叶。”
&esp;&esp;陈栖叶不得不抬眼,喉咙口发紧极为难耐,想要看清秦戈此刻直视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怀里的狗。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今天有事,更早点!
&esp;&esp;二十亿
&esp;&esp;陈栖叶的反应被秦戈看在眼里。他勾着唇角轻笑,饶有趣味地贴近陈栖叶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后反问,“你刚才抖什么?”
&esp;&esp;秦戈的语气寻常,陈栖叶却控制不住地歪头耸肩,半个身体都麻了,秦戈心血来潮的挑逗若是再恶劣些,他完全不能想象自己会不堪成什么样。
&esp;&esp;好在秦戈点到为止,转而去摸金毛的脑袋。这是只发量极为可观的的金毛,秦戈的手在它背上一滑掌心就沾上了毛,掉毛量和它的名字也很符合。
&esp;&esp;“它叫多多。”秦戈说出一个在宠物中重复率极高的普通名字,普通陈栖叶一时不敢相信,这会是秦戈取的名字。
&esp;&esp;“刚捡到它的时候它只有几个月大,又丑又脏特别可怜,送医院检查后说是有皮肤病,需要把毛发全部剃掉重新长,但没想到,它没毛以后更丑……”秦戈边说边摸多多的下巴和耳朵,这是它最喜欢被按摩的位置,它刚才的道歉表现很好,而秦戈向来奖罚分明。
&esp;&esp;“……所以我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它康复后毛多多。”名为多多的金毛挣开陈栖叶的怀抱,用脑袋和背部蹭秦戈的小腿。秦戈扭头往室内看了看,然后回过头问陈栖叶累不累,想不想出门遛狗。
&esp;&esp;陈栖叶当然答应。多多像是能听懂人话,陈栖叶一点头,它就撒欢地跑开叼来牵引绳,秦戈没有做任何示意,它就知道要把绳子交到陈栖叶手里。
&esp;&esp;陈栖叶惊讶于多多的聪慧,秦戈却见怪不怪,说可能是被遗弃过的缘故,多多其实很没安全感,会讨好自己在意的人。
&esp;&esp;陈栖叶受宠若惊,且有点心虚:“它怎么知道我,我以前都没见过它。”
&esp;&esp;“那可能……它看你觉得有缘。”秦戈不再说玩笑话,和陈栖叶一起出门遛狗。远离市中心的老小区到了晚上会非常安静,入冬的天气又不适合老人乘凉,所以他们上山的这一路很空荡,陈栖叶一手牵着绳子,另一只手终于能和秦戈的握在一起,两人一狗的影子被这个路灯拉长,又在过渡到下一个路灯后缩短,整个场景温馨圆满,岁月静好得像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形成一种习惯重复了近十年,而非事实上的第一次。
&esp;&esp;陈栖叶和秦戈登上了山顶,不再被绳索束缚的多多在不远处刨土嗅闻,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远处的霓虹夜景。这是一个很好的叙旧的时机,但秦戈依旧没什么交流欲,目视远方单纯只是在休息,安静得陈栖叶都不好意思提,他其实半个月前就回国了,在秦戈公寓对面租了房子,又偷偷跟踪过他几次。陈栖叶发现秦戈的生活如此简单规律后还曾感到心疼,觉得秦戈肯定很孤独,渴望陪伴,所以他必须出现赢回秦戈的心,用爱情来唤醒秦戈沉睡的激情。
&esp;&esp;陈栖叶在两天前还以为自己背负拯救王子的使命,他在两天的近距离接触后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这种简单和规律就是秦戈想要的生活,秦戈很满足,不再需要任何人来成全,也不会要求任何人为他做牺牲和改变。
&esp;&esp;陈栖叶一时五味杂陈,靠在秦戈肩侧主动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八年过得怎么样?”
&esp;&esp;秦戈侧脸看着他,平淡地回答道:“因为我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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