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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出身魏国公府,可魏凌自小便异常独立,什么事情基本都是自己动手,现在突然被人如此对待,一时还适应不过来,用手一推,春杏便歪歪扭扭的倒在了一旁:“不用你扶我,我自己起来。”
当魏凌坐起身子,便见着春杏趴在床沿,抬起头来惊慌的望着她,声音有一丝受伤:“娘娘,你是嫌弃了春杏不成?为何都不让春杏扶你?”
见着春杏哀伤的神色,魏凌这才突然想起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女将军,而是身处深宫的慕太后,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言行举止,必须得要好好掩饰一下,否则给人看了出来,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好在以前和皇后表嫂来往得还算多,对她也比较熟悉,慢慢改吧,魏凌心里长叹一声,看起来目前一段时间去演武场练武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坐在这深宫,修心养性。
正在胡思乱想着,就听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内室的门被人推开,外表有尖细的声音拖着忧愁的尾音道:“皇上驾到。”
魏凌抬头一看,赫连鋆穿着明黄色的衣裳,大步朝床榻这边走了过来,心中不禁微微发愣,她想到了慕媛向她交代过的话,赫连鋆是杀害皇上表哥的凶手,这让她颇为不解。赫连鋆她并不陌生,还教过他打弹弓呢,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为何会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赫连鋆大步跨了进来,可快要走到床前时,他的步子不由自主放慢了下来。他想到了那晚在金水湖边的情景,夜风吹拂,她的衣袂飘飘,一道白影直直的掉进了金水湖中。这是他一生里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一幕,见着她的身子坠入湖泊,他着急着想要跟着跳下去,可却被旁边的内侍们死死的抱住,大声哀嚎着:“殿下,你可不能往下跳,皇上和皇后娘娘现在都没了,你再跳湖,咱们大虞可就没主儿了!”
他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不断的扭着身子,想要从内侍们的钳制里钻出身子来,可是没有成功,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赶来的宫人们跳入湖里,到处搜索着她的踪影。
她被捞上来的时候,双眼紧闭,全身水淋淋的,春杏和蓝灵哭哭啼啼的将她送回了长乐宫,头脑里边空空的一片,他跟着回宫,见着太医们为她诊治,心里很是难受。父皇刚刚过世,他便去对她说这些话,似乎操之过急了些,应该要过了一段日子以后,等她心里的悲伤慢慢散去的时候再提。
坐在那里,他懊悔不已,一只手紧紧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望着床上那个一动也不动的人,心乱如麻。自己把她逼死了吗?她再也不会用那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笑微微的朝自己招手喊他“鋆儿”了吗?
各种思绪不断的升起落下,他木然的看着太医们转身来告诉他:“皇后娘娘这次可是凶多吉少,现在虽然还吊着一口气儿,可气息十分微弱,臣等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将皇后娘娘救醒。”
“你们,若是不能让皇后娘娘活过来,那便是死罪,灭五族!”他尖叫了起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让她活下去,他要见到她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顾盼生辉。
他下了命令,每个宫里都要为皇后娘娘烧香拜佛,祈祷皇后娘娘早些好起来,可她一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三天了,她都没有一丝动静。这三天里边,他由大皇子殿下升为了皇上,她也从皇后娘娘变成了太后娘娘,可她却依然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外边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了关系。
现在,她终于醒了,可赫连鋆突然有了一丝胆怯,他记起了那晚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知道是自己谋算了父皇,她会怎么样对待他?站在里床榻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赫连鋆停住了脚步,看着已经坐了起来的魏凌,心情很复杂。
“娘娘,皇上来看你了。”春杏见魏凌只是呆呆的坐在了那里,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虽然皇上是娘娘一手带大的晚辈,可究竟这么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也太失礼了些。
“皇上……坐罢。”魏凌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脑子里努力回想着慕媛素日里究竟是如何行事的,突然间她感慨起慕媛的那种雍容华贵应对得体来,她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样的。
听了这话,赫连鋆一愣,瞧着魏凌那僵硬的脸色,心里有一丝隐隐的高兴,莫非母后并不想将这事情张扬出去,所以决定原谅他了?毕竟自己可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若是自己不在了,那大虞江山也就没有人承继了。
“你们都下去,我和太后娘娘有话要说。”赫连鋆转眼看了看周围侍立的宫人,皱了下眉头,站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想和母后说些心里话都不行了。
春杏和蓝灵行了一礼,忧心忡忡的看了魏凌一眼,这才慢慢的走了下去,赫连鋆转目四望,屋子里边只有他和魏凌,心中突然有些奇妙的感觉。他慢慢走到魏凌身边,慢慢的跪了下来:“母后,父皇刚刚过世,鋆儿心情很不好,所以那晚在金水湖畔胡说了几句,没想到却让母后误会了,还请母后原谅鋆儿。”
魏凌怔怔的张着嘴看着赫连鋆跪倒在自己面前,非常困惑,那天晚上赫连鋆究竟和慕媛说了什么?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知情,该如何回答赫连鋆呢?低头见着那团明黄色,魏凌想了想,很无奈的开口了:“皇上,你在说什么?我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屋子里边的宫灯明亮而温暖,照出了赫连鋆一张欣喜的脸孔,母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真的吗?他抬起头来望向魏凌,灯影里的她,一脸迷惘的表情,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了探究的神色,似乎在想向他要一个答案。
“母后,鋆儿那时只是太过悲伤,所以说了些过激的话,还请母后不用放在心里,既然母后不记得了,那便让这一切都过去了罢。”赫连鋆站起身子来,低头看着那披散在肩膀上的一头青丝,被灯光照着,幽幽的发出黑色的柔光来。他很想如父皇那般,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不住轻轻的拨弄着她的发丝,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母后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自己再不能轻率的惊扰了她。
魏凌此时心里也正在想着赫连鋆究竟说了些什么,尽管他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她却依然感觉到这事情可不是这么寻常。但既然赫连鋆现在不愿意再提,她也不想追问,免得叫人看出了破绽,她要慢慢的去探寻结果。
“母后,你好好歇息,再过几日便是鋆儿的登基大典,鋆儿还要请母后去给鋆儿镇场子呢。”赫连鋆见着魏凌依然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心里很是欢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原来母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望着那道身影从屋子里边消失,魏凌将走进房间的春杏和蓝灵喊到身边,蹙眉问道:“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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