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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3页）

&esp;&esp;不过姑母从来不是张扬的性子，那年的芳辰没有大办，只请了亲近的母族亲眷，与几位宗亲命妇，在淑景殿设了宴席。

&esp;&esp;席间内外命妇们说着话，让宫人领了几个幼童，到御花园中玩耍。不知是哪个先提议，要玩捉迷藏。

&esp;&esp;孩子们四散开来，宫人们总有顾不上的时候。江音晚本是跟着另一个女孩子躲藏，却因脚步慢，跟丢了，失了方向。

&esp;&esp;年岁太久，她已记不清当时情景。只记得那一日是雪后初霁。御花园中积雪净扫，她却渐渐走到了无人清扫的僻远之处，不慎一屁股摔在雪上。

&esp;&esp;四脚朝天，摔得极不雅观，不知是疼，还是嫌丢人，抑或二者皆有，年幼的江音晚当即抽噎起来。维持着那个仰面朝天的姿势，一时难以起身。

&esp;&esp;泪眼里，她看到雪后长空清明，如一片静水湛湖，一枝红梅凌空寂寥而开。她看到梅影下，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近，向她伸出手。

&esp;&esp;白衣隽润，萧逸清举。是她生平所见，最好看的人。

&esp;&esp;书房里，磨墨的细缓声响不知何时停了，江音晚站在书案前，俯首作画，竟未留意到潋儿已经默默退了出去。

&esp;&esp;直到纤细楚腰被一双劲瘦手臂从身后环绕。男人沉缓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笔力称不得遒劲，少了几分挺傲风骨，不过秀雅内蕴，也算别有风流。”

&esp;&esp;江音晚提笔的手腕一颤，溅下一个殷红墨点。她惊惶回头，唤了一句：“殿下。”

&esp;&esp;裴策随口“嗯”了一声，目光仍疏漫落在画上。一臂将人松松搂着，一手轻轻握住江音晚的柔荑，代她控着笔，将那一个墨点，勾画作一朵寒梅。

&esp;&esp;随意几笔间，笔力苍浑，大气凌然。裴策很快松开了江音晚的手，清正至极，似乎只为了信手画就寒梅，弥补她的疏漏，并无旖旎心思。

&esp;&esp;然而那手松开后，移到了腰际，同另一臂一道，将人禁锢在怀里。江音晚即使有心夸他的画功，亦说不出口。

&esp;&esp;偏偏他只是这样拢着她，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矜淡慵然，示意她继续作画。

&esp;&esp;江音晚本就被他说笔力有失遒劲，再下笔时，更觉得手上无力，那一朵红梅，失了意，也失了形。

&esp;&esp;她羞窘难当。从裴策的角度，只见她的玲珑耳垂已然通红，如一方挂红的和田良玉。离得那么近，可以看清纤薄皮肤下，艳若胭脂的细细脉络。

&esp;&esp;江音晚放下了笔，讨饶一般，嗓音哀婉轻绵：“殿下，我画得不好，您不要看着了。”

&esp;&esp;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反应。江音晚正欲回头去看他的神色，倏然感受到耳垂传来的温热润意。

&esp;&esp;江音晚浑身一僵，不敢回头了。

&esp;&esp;裴策只是轻轻含吮了一下那小巧沁玉，温濡触感一触即分。很快从缓地抬起一手，去翻看她搁置在一边的其他画作。

&esp;&esp;都是今日画就，用黄玉云纹镇纸压着边缘，他也不挪开镇纸，就这样漫然翻动那薄薄宣纸。偏偏在每一幅画面上目光都停留良久，似认真品鉴一般。实则更像一种逗弄。

&esp;&esp;江音晚双颊绯红，伸手去拦他：“都是涂鸦之作，入不得眼的。”

&esp;&esp;裴策轻轻笑了一声，并不听她的，自顾自一幅一幅，闲散悠懒地看下去。

&esp;&esp;宣纸再翻过一张。裴策动作依然不急不缓，淡淡睨视，嗓音平澹随意地问她：“这画的是谁？”

&esp;&esp;韧润宣纸上，墨韵一笔落成，勾出一道身影轮廓。重其意而轻其形，辨不出身形模样，然而骨、气兼蓄，认出是一个白衣少年，仪神隽秀，蕴藉风流。

&esp;&esp;犹爱白衣的，他只记得一人。他的三皇弟，江音晚的表兄。

&esp;&esp;裴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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