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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卫南白此刻却也不拆穿，两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他带着秦默等人，跟着沈大海回到丽正殿的偏殿。

&esp;&esp;吩咐秦默他们去收拾，卫南白独自一人来到偏殿旁的竹林。

&esp;&esp;这一大片茂密竹林正是当年的萧淑妃，肖祈的生母亲手所种。

&esp;&esp;微风拂过，竹影婆娑，苍翠满目，整个丽正殿都弥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沁人心脾。惊晓叶如闻雨，月过春枝似带烟。（注9）当年的杜衡，便最爱此处，也因此和肖祈相熟，引出了后头宫里的颇多恩怨纠葛。而如今，竹林依旧，人已不在。

&esp;&esp;重回故地，却已然两世为人，卫南白并非矫情之人，但也难免触景生情。他伸手轻抚微凉的竹子，“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注10）”

&esp;&esp;“翁主，琴拿来了。”

&esp;&esp;许久不曾抚琴，卫南白一时兴起，抱着琴便席地而坐。

&esp;&esp;这把号钟（注11）乃是卫国公为他重金寻来，音色如同钟声激荡，若以牛角助乐，悲凉的旋律之间，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在简单的几个试音后，轻拢慢捻间，卫南白慢慢闭上眼睛，在沙沙的竹叶轻响间，一曲《渔樵问答》尽抒胸臆。

&esp;&esp;肖祈刚刚和前来看望他的肖墨与杜阮出门，便听见这悠悠琴音。他的步子顿时凝住，不敢置信地朝那头望去。杜阮与肖墨似乎也被琴声吸引，驻足远望。

&esp;&esp;那琴音与这样的场景，如此的熟悉，就像梦中曾见过千万遍一般。

&esp;&esp;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肖祈竟撞到了沈大海。

&esp;&esp;“殿下？”似是怕惊扰了这琴音，沈大海特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esp;&esp;肖祈摇了摇头，看着卫南白的目光里却布满了疑惑与惊诧。

&esp;&esp;“不惟萃老溪山，还期异日得志见龙颜，投却云峰烟水业，大旱施霖雨，巨川行舟楫，衣锦而还，叹人生能有几何欢。（注12）”

&esp;&esp;等卫南白一曲完毕，肖墨盯着远处竹林掩映处的卫南白，意味深长地偏头看着肖祈：“九弟妹才华横溢，弹指间飘逸潇洒，九弟日后好福气。”

&esp;&esp;肖祈早已换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闻言不屑地摆手：“三哥你就别调侃臣弟了，什么九弟妹，臣弟怎么可能会娶她！而且三哥、杜大人你们也知道，我对这诗文琴曲毫无造诣，这不就是对牛弹琴么？”

&esp;&esp;杜阮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细长的凤眼眯起：“九殿下，宫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怕是又是一阵闲言碎语。”

&esp;&esp;“哼，这来路不明之人，我才不要。说便说，我不怕！”

&esp;&esp;“九弟……”肖墨的神情陡然一冷，目光凌厉，“既然圣旨已经下来了。皇命便不可违背，就不要再妄言要退婚了。”

&esp;&esp;“父皇这赐婚，我不服。”

&esp;&esp;“敏于事而慎于言，（注13）九殿下。”杜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陛下已经下旨诏令天下，卫国也已知晓，这种情况又怎么能轻易改变呢？而且，卫国是百越的八大藩国之一，殿下也不想让陛下为难，不是吗？”

&esp;&esp;“可是……”肖祈还想争辩，脸上写满了不甘。

&esp;&esp;“生于皇家，便有身处皇家的无奈。”肖墨轻叹一声，“九弟这般任性妄为，想想你丽正殿阖宫上下的人，昨天那一闹，若是父皇真的恼羞成怒，得不偿失啊！”

&esp;&esp;肖祈听了肖墨的话，想起昨天皇帝的雷霆之怒，顿时神色恹恹。一旁的沈大海察言观色，立刻趁势道：“三殿下所言极是，九殿下您听着也是这个理儿。您呐，杂文看多了，这皇家啊，哪里来得那么多两情相悦。”

&esp;&esp;“但是……”肖祈无奈地瞅着肖墨和杜阮。

&esp;&esp;“九殿下，意气用事不可取。”杜阮摇摇头。

&esp;&esp;“九殿下。”沈大海揪着机会继续劝：“奴才帮您打听过了，这卫国翁主家承钟鼎、心标婉淑（注14），日后一定和您鸾凤和鸣。”

&esp;&esp;“听听。”杜阮唇角微扬，“九殿下不要置气了，被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您对赐婚心生郁闷，病倒了，传出去总归不好。”

&esp;&esp;“杜大人，不说别的，我还真是因为这病倒了么！”肖祈生不如死地道：“你下回和三哥过来，记得带点醉仙楼的山珍刺龙芽、佛手金卷给我补补，吃完我这一身的病啊，敢情就好了。”

&esp;&esp;“呵……”杜阮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听九殿下这话，这醉仙楼比太医署管用多了。”

&esp;&esp;肖祈煞有介事的点头附和。

&esp;&esp;“时候不早，九弟早些歇息，我与子云还有事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肖墨不留痕迹地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卫南白，随后压低声音对肖祈说道：“九弟下回莫要这样意气用事了，今儿父皇很是生气，没怪罪下来是万幸。”

&esp;&esp;“好好好，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肖祈一听头都大了，摆摆手，一副不欲多谈要回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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