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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苏毓不是没听说过古时候有那书法好的读书人，一字千金。毕竟祝枝山可不就大名鼎鼎？

&esp;&esp;她此行没想能一字千金，她就想挣点补药钱。

&esp;&esp;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人越来越多，似乎到了下学的时候，沿街叫卖的商贩走卒连吆喝都更起劲了。苏毓背着竹篓子刚走到书斋门口，就撞上了一批学子。三四个青布袄束着发的书生，簇拥着三个年轻姑娘正往这边走过来。

&esp;&esp;其中一个细长的吊脸姑娘，腰肢勒得极细，正是尽早从王家庄回镇上的张彩月。她此时贴着中间一个清秀的姑娘，三个人众星拱月地被书生簇拥在正中间。几人有说有笑，张彩月抬眼就瞧见苏毓，那双细长的眉毛立即蹙起来。

&esp;&esp;其他人顺着她目光看过来，就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乡下妇人。

&esp;&esp;另外两个姑娘一个圆脸一个瓜子脸，衣着打扮要光鲜许多。这般一群人门神似的挡在书斋门前，确实有几分扎眼，引得路人驻足观望。其中，红袄子的圆脸姑娘瞥了眼张彩月拧得老高的眉头，不明所以。却见张彩月像是看见什么臭虫似的抽出帕子就掩住了口鼻，张口便叱骂：“哟，这是哪儿来的叫花子？瞧着是要与我们一同进书局吗？脏死了！”

&esp;&esp;她嗓音尖细，一出口的话无论多小声都很分明，听着便令人不适。

&esp;&esp;红袄圆脸姑娘眨了眨眼睛，与瓜子脸的姑娘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起戏来。

&esp;&esp;其不管看戏，单单看苏毓的衣着打扮，她们的心里无疑也是嫌弃的。书生们本就是陪着姑娘出行，现如今张彩月开口，他们自然都是瞥着她的脸色，都不说话。

&esp;&esp;苏毓正想事情，对外界充耳不闻。张彩月的话扔出来一点回馈没有，一下子又气红了脸。

&esp;&esp;苏毓想得入神，不知道这会儿有人说话是在说她。她埋着脑袋，琢磨着一会儿跟掌柜的商量。若她少收点辛苦钱，可否由书斋提供纸笔。眼角余光见前面有人挡路，她便往旁边挪。

&esp;&esp;然而她往旁边挪了，挡在她面前的人也往旁边挪了。她再往旁边来回两次，苏毓看着挡在面前的胳膊，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esp;&esp;抬起头，才看见面前一伙人。

&esp;&esp;为首的三个姑娘正嫌恶地看着她，其中一个便是张彩月。苏毓不由扬起了眉。

&esp;&esp;张彩月想着昨夜的事儿，心里这会儿还憋着气。想着自己一大早赶回来，气呼呼地找徐宴告状，结果徐宴不置一词的态度，她这心里头就更憋气了。既然到了她的地盘，她便要将受的气全讨回来！

&esp;&esp;此时高昂着头，张彩月拿鼻孔看人：“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早滚去别地儿乡巴佬！”

&esp;&esp;苏毓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玉林书斋。没走错。又瞥了一眼满脸恶意的张彩月，淡淡对一旁看热闹的书斋跑堂伙计道：“玉林书斋不是在找人抄书？”

&esp;&esp;伙计突然被点出来，一顿，上下扫了一眼苏毓，点头道：“对，你是来接抄书活儿的？”

&esp;&esp;苏毓点头。

&esp;&esp;见她点头，门口这一排人突然哄堂大笑。

&esp;&esp;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张彩月笑得直不起来腰。这一笑，这群人都笑了。这么热闹的动静，立即引得街上的行人都瞧过来。一个衣裳洗得发白的矮个子书生笑得前仰后伏，帮着张彩月讽刺苏毓道：“这到底哪儿来的无知乡下妇人？来玉林书斋抄书？说大话都不打草稿。这位伯母，瞧你这身打扮，你认字儿吗就敢来接活？别笔都不晓得拿，反而污了人家书斋的书！”

&esp;&esp;“……”苏毓低头看了眼裤腿，这年头没有水泥公路，免不了一裤腿的尘土，“你谁？”

&esp;&esp;那矮个子书生笑声一顿，胖脸红了，气得：“你管我是谁！反正书斋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esp;&esp;“我来接活，为何不能来？”

&esp;&esp;张彩月脸色更难看了。事实上，张彩月虽说家境并非多富裕，因其父亲是镇上唯一的秀才，这些书生对她很是巴结。这不一个人被呛，另一人立即接茬儿奚落道：“里头都是读书人，还有好几位童生老爷。就你这满身污秽的，走一步带两步的土，别进去甩一地的泥巴，腌臜了哪位童声老爷的眼。”

&esp;&esp;苏毓当然知道出门在外，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但怎么也没料到她来书斋会是这情形。狗眼看人低什么时候都有，但似今天这般被人堵在大街上笑话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esp;&esp;她笑了：“书斋开门就是做生意，甭管卖什么，都是卖。怎么？穿得不体面，还不准人进去了？”

&esp;&esp;“还是说书斋是你们家开的？还是说家住衙门里，管这么宽？”这年头，乡下人都胆子小怕事，随便吓唬两句就不敢说话。苏毓语气淡淡，没一点乡下人的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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