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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1页）

&esp;&esp;那个叫昭阳的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事儿，竟能让一代帝王憎恨她到如斯田地呢？

&esp;&esp;林桑青实在好奇得紧。

&esp;&esp;昭阳的下落现在已经知晓了，想来箫白泽很快会将她召进宫里来，她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跟进此事，好生杀一杀心底躁动不安的好奇虫。

&esp;&esp;“你去将她带进宫来。”额前的碎发挡住眸底思量，箫白泽吩咐魏虞道。顿一顿，他又唤住领命出去的魏虞，“不，你回来吧，朕自己过去，你找个靠谱的人为我带路，别惊动旁人。”

&esp;&esp;魏虞不大放心，顿足在殿门边，犹豫道：“你自己过去？她住在安业街上，那里人来人往的，熙攘热闹，你身子羸弱，若是被人传染了病气怎么办？”

&esp;&esp;安业街？林桑青垂下眼睛，默默盯着地上铺设的地砖。那不是她家所在的街道吗？昭阳就藏在她家附近？

&esp;&esp;她想了想，安业街上的确有一户人家是后搬来的，且那家有个小娘子，眉目如画，粉腮玉面，行走时若弱柳扶风，平日里很是讲究，活得十分精致。宫里出去的人自会有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那位小娘子也的确有雍容华贵的气度，一颦一笑都让人心神荡漾。

&esp;&esp;不过，她似乎听娘说那位小娘子是从良的花魁来着，难道娘嫉妒那位小娘子，所以故意说她是花魁吗？

&esp;&esp;倒不是没可能，她娘那张嘴，向来是什么话都说的，从来不管真假。

&esp;&esp;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额头上，轻轻揉动眉骨，箫白泽蹙眉道：“无碍，我会小心的，你出去吧。”略抬头看眼林桑青，又道：“林昭仪也出去，朕想自己待一会儿。”

&esp;&esp;找到寻找多年的仇家是件激动人心的事情，自然要独处冷静一下。林桑青屈膝行礼，辞别箫白泽后，她同魏虞一起走出启明殿，并贴心的帮他关上殿门。

&esp;&esp;踩上启明殿前整齐划一的青石台阶，林桑青仰头看着头顶悠远的天空，低声同魏虞道：“魏先生也认得昭阳吗？我看你似乎很欢喜的样子，头发散了也不晓得梳。”

&esp;&esp;魏虞挑唇微笑，那一身风雅的气度重新回到身上，并不因头发纷乱而折少分毫，“不认得。”他亦抬头望天，唇角的笑意持续加深，“不过，能帮阿泽找到他找了九年的人，我的确十分欢喜。”

&esp;&esp;林桑青抬手掩唇，眯着眼睛笑道：“魏先生待皇上很忠心呢。”

&esp;&esp;“忠心？”魏虞重复一遍这个词语，停一停，修正道：“不是忠心，是交心。可以这样说，世上再寻不到比他还出色的男儿了。”

&esp;&esp;眼睛被太阳晃得有些花了，猛地闭眼再睁眼，眼前会浮现一道道黑色的光斑。林桑青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望着魏虞深深一笑——魏先生真是的，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esp;&esp;这一日过得很快，似乎入宫后的每一日都过得很快，也是，整天待在四四方方的繁光宫中，哪里都不能去，她又是个闲散娘娘，甩手不问宫中事，每一日的时光都是虚度过去的。

&esp;&esp;虚度光阴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esp;&esp;晚来天色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就连打在窗户纸上的风声都比平时大，气温陡然降到极点，冷得人不愿伸手，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esp;&esp;往年的

&esp;&esp;梨奈无愧于她百事通的外号，杏仁一样的眼珠子眨动两下，她道：“听说淑妃娘娘近来频繁梦魇，总是在半夜惊醒，说有脏东西缠着她，您有没有发现她最近脸色很不好，蜡黄蜡黄的，一点儿精神头都没有？”林桑青点头，的确，她上次看到淑妃时，那位一向精气神十足的小个子贵女看上去很是萎靡，不复往日飞扬跋扈的高贵气度。

&esp;&esp;梨奈继续道：“淑妃娘娘被梦魇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听人说频繁梦魇可能是后宫阴气太重的缘故，缓解阴气的法子不外乎往后宫增添阳气。皇上事务繁忙，不可能整天陪着她，宫里除了皇上外，便属御林军的阳气最重，她便请皇上派一队御林军来后宫巡逻。”林桑青的头发已足够柔顺，她把梳子放回到桌子上，嗓音轻快道：“皇上一向对淑妃娘娘有求必应，虽说往后宫派御林军不合规矩，但为了淑妃的身体着想，他还是派了一队御林军来。估摸这队御林军要在后宫待上几日，等淑妃娘娘身体转好，他们便能撤下去了。”

&esp;&esp;原来是这样，对着镜子照照陪伴她二十一载的清秀脸庞，林桑青了然颔首。

&esp;&esp;天色越晚，风声便越大，窗户纸被吹得呼呼作响，看来这场雪注定会在今夜落下，明早推开窗子，便可见一地白雪皑皑。

&esp;&esp;梳洗完毕之后，林桑青坐在桌子前冲兑蜂蜜水，她听枫栎说蜂蜜水有润肠通便的作用，对于一个吃多了肉而腹胀便秘的人来说，喝些蜂蜜水正合适。

&esp;&esp;一杯蜂蜜水冲好，她托着腮等在桌边晾凉，关得严严实实的厚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带来阵寒冷的风。她一开始以为是枫栎，然等了一会儿，枫栎并没有进来，帘子旁也没用动静，她这才转头看过去。

&esp;&esp;挑开帘子的并不是枫栎，是箫白泽。

&esp;&esp;“皇上怎么过来了？”林桑青有些惊讶。箫白泽的身子羸弱，晚上风寒湿气重，他很少出门走动，加之外头快要下雪了，寒气尤甚，他更不应该出门走动才是。

&esp;&esp;何况，苦寻多年的仇家先一步死了，她还以为他要恼个十天八天的，关在启明殿中不见人呢。

&esp;&esp;箫白泽没有回答她，他怔怔立在门帘旁边，来来回回打量修葺一新的繁光宫，所有的角落他皆看过了，没落下任何一处。

&esp;&esp;不对劲，林桑青松开托腮的手，重新打量箫白泽一番。他好像喝醉了，眼神不如平日里一般深邃忧郁，而是涣散不明，是典型的醉酒之人才会有的眼神。

&esp;&esp;果然，将繁光宫看个遍之后，箫白泽终于挪步走向桌边，还没靠近，浓重的酒气便已扑面而来，可见他的确喝了不少酒。“什么都没有了！”他踉踉跄跄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呓语般喃喃自语道：“朕执着了九年！守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结局，做着一个自欺欺人的春秋大梦。时至今日，春秋大梦终醒，她什么都没留给我，孑然一身潇洒西去，甚至连复仇的机会也不留给我！她仍旧如当年一般自私！”

&esp;&esp;情绪陡然变得激动起来，他握住林桑青的手腕，双目红得像是要渗出鲜血一般，睁圆眼睛道：“你告诉朕，像她一般的祸害怎么会死呢，啊？她不应该活得长长久久的，像那些史记册子上的罪人一样，做遗祸一方的祸害吗？朕不要她长命百岁，但起码，她要让朕看到她最后一眼啊！”

&esp;&esp;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平稳，他垂下头颅，露出一截白皙好看的脖颈，喃喃自语道：“什么都没有了，九年的执念随着她一起化作尘土，从今以后我该如何说服自己活下去，我存活的意义，消失了啊……”

&esp;&esp;手腕被箫白泽抓的生疼，等会儿肯定要留下红印子，林桑青奋力抽了抽，没抽出来。有水珠滴落在手背上，触感温热，林桑青惊讶瞬目——他……哭了？

&esp;&esp;至于吗？不就是仇家提前一步死了，他没有亲手报仇，何须难过成这个样子？他可是一国之君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乾朝，该是怎样浓重的失望与难过，才会让一国之君放下尊严，做个流泪的男儿？

&esp;&esp;心底有个地方突然开始发涩，眼睛亦胀胀的，林桑青向来见不得人家哭，尤其见不得男子哭。

&esp;&esp;温裕知晓她这个软肋，也善利用她这个软肋，每每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而她斩钉截铁的予以拒绝时，温裕便开始揉着眼睛大哭，人再多他也照样哭，没脸没皮的，一直哭到林桑青答应他的过分请求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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