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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esp;&esp;“不敢当不敢当。”郭临皱了皱眉，不太适应他这般亲密的态度。不过她马上扬起了笑脸：“德王殿下为陛下找来神医，才是立下了大功劳，臣等感谢殿下。”

&esp;&esp;说着她朝赵寻雪施了一礼，仿佛没有看到德王微微诧异的神情，歉意道：“下官还有事，这便先行了。”

&esp;&esp;她大步地走过赵寻雪身边，目光笔直向前，没有一丝犹豫。

&esp;&esp;☆、悲乎阮云

&esp;&esp;冬月初二，黄道吉日，庚午时，冲鼠煞北，宜出行。

&esp;&esp;皇上顶着艳阳寒风，骑在金甲御马上，面色红润康健。他抖了抖马鞭，兴奋道：“朕可有好些日子没呼吸这外头的空气了。”

&esp;&esp;徐公公赶忙劝道：“陛下，莫要吹久了寒风。”

&esp;&esp;皇上闻言哈哈大笑，看向身旁马上的青年：“有赵爱卿在，朕何以为忧。”

&esp;&esp;那青年拘谨一笑：“陛下若是再也不需要微臣，才是微臣心之所愿。”

&esp;&esp;皇上一愣，转而抚须大笑。

&esp;&esp;随着中郎将的一声“起行”，整个队伍开始缓缓地动起来。

&esp;&esp;中郎将蒋穆和几个羽林卫打头而行，身后数丈就是皇上的御马。徐公公跟在皇上身后，而赵寻雪却骑行在皇上身旁，可见他眼下的盛宠。侍卫们抬着的御座金辇跟在御马之后，金辇两旁站着手执荷殳戟的侍从和执曲柄黄盖的侍从，还有四个执净鞭者跟在其后。华盖之间，除十匹仪仗的马外，骑马的羽林卫近数千余人，将文武官员护在其间。

&esp;&esp;回京的仪仗比起来时大了一倍之多，显然，是为了给京中百姓一个祛除病气凯旋而归的形象。皇上原本就不是个铺张的帝王，来汤泉宫前还特地下了诏书，陈述自己御体欠安，是为了国事才不得不暂且修养，但仍不会贪受享乐。就如现在，身子才好便下旨摆驾回京。

&esp;&esp;白子毓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整个人也跟着晃动。这是辆属于郭临品级的宫制马车，与他来时郭府的那辆普通却耐用的马车比起来，却是中看不中用。可这是御赐之物，他也不能有什么不满。撑着看了会儿案宗，便觉得有些头晕。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文书，揉了揉脑袋。

&esp;&esp;坐在他对面的郭临，双手拢在衣袖里，缩着脖子，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浮气躁，开口道：“休息一下吧，案宗迟早能看完的。你这么勤快，金真估计高兴死了。”

&esp;&esp;郭临说的完全没错。白子毓何求何求

&esp;&esp;白子毓将书案旁烛台上的烛芯挑了挑，让光线变得更加明亮。他拿出一张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下“德王”、“赵寻雪”、“郭临”。

&esp;&esp;他静静地盯着这三个名字，脑中飞快地思量着。

&esp;&esp;赵寻雪既然是德王找来的，那么他在上京的路上遇到自己是不是有意为之呢？

&esp;&esp;白子毓原本十分肯定这是巧合，他会去做京兆少尹这件事情连白家的族长都不知道，德王那边更加不可能。

&esp;&esp;可是现在，赵寻雪以御医官职进入朝野，凭借妙手回春的医术，短短几天就医治好了皇上，立下了大功。让人不由怀疑这一切都是事先设计好了的。

&esp;&esp;以赵寻雪如今的身份地位，郭临想要杀了他报仇，就得掂量好了再行动。

&esp;&esp;白子毓放下笔，叹息一声，心里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他轻易地将赵寻雪引为知己，却没想到人家利用了他顺利地见到郭临示了威。虽说就算他不好事地将他带来汤泉宫，赵寻雪自己也会寻来。

&esp;&esp;可是不对，不对劲。白子毓心烦意乱地站起身，在书房间来回踱步。

&esp;&esp;无论是听取京城各处线人的密报还是从郭临那里直接了解的情况，德王一派一直都在努力和郭临套近乎，绝对不可能现在就和郭临反目。

&esp;&esp;京兆尹一职之所以每一次有宫变都会被扯入其中，正是因为其权利的特殊性。与京兆尹有着相似职能的羽林军，分布在京城的周边及皇宫内外，人数高达数万人。他们镇守着皇城，护卫着皇室的安危。这其中的每一代统领都是在任的皇帝最为信任的人，所以，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羽林军。就算是世子，当初也是因为有皇上的密令，才能够在太子逼宫前顺利地混进羽林军。

&esp;&esp;无论如何都想要获得京城的力量的话，只有瞄准拥有府军的京兆尹。前朝曾有深受皇恩的京兆尹拥有上万府军，那时的京兆尹初次上任，出行都是前有府兵清道，后有戟阵追随。刀盾弓槊成列，枫鼓金钲成行。仪刀团扇，僚佐相随，鐃吹横吹。连京师三大恶之首的神策军都敢随意收拾，何其嚣张威风。而这些年经过了两次政变，时任的京兆尹都站到了失败的一方，直接导致皇帝有意无意地削减掉了京兆府的力量。就算是像郭临这般得帝心的京兆尹，手上也只有五千府军。

&esp;&esp;可是府军的数量原本就不是那些人所看重的，掌管京城治安的京兆尹能给予他们的帮助从来都不在兵力上。白子毓停下脚步，是了，若是想要在城中偷偷设下据点，有京兆尹帮忙掩饰，只怕谁都不会发觉。诸如此类的便利之事，他仅仅是看了京兆府的案宗，头脑中就能想出不少来。

&esp;&esp;思考到此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赵寻雪既然专程找上了郭临，那么作为他身后靠山的德王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郭临之间的关系。德王既然想要拉拢郭临，为什么又要举荐和郭临有仇的赵寻雪？

&esp;&esp;白子毓闭上眼，假如我是德王，我要收服恨着赵寻雪的郭临，那么……他浑身倏地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朝那张写了名字的纸看去。

&esp;&esp;答案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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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说什么！”郭临瞪大了眼睛，猛地将茶水扫落在地，转过身看向面沉如水的赵寻雪。

&esp;&esp;“如果，你愿意追随德王殿下，”赵寻雪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赠予你的谢礼。”

&esp;&esp;郭临仿佛看不清身前这个躬身站着的青年，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还萦绕在耳边：“我的命，届时任你处置。”

&esp;&esp;室内陡然静了下来，满室之中除了窜动的烛光，似乎一切都静止了。良久，郭临冷声道：“什么意思？”

&esp;&esp;“我如今是当朝医正，你想杀我报仇，除非我被陛下降旨入狱，你才有机会。所以，在你效忠德王之后，我便会犯上罪行。当然，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处置，我还可以辞官，之后任你……”

&esp;&esp;“赵寻雪！”郭临怒发冲冠。她一脚踹开茶案，冲上去揪住赵寻雪的衣领。而对方还是一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静静地注视着她。

&esp;&esp;“你这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郭临大吼道，“你把你这条命当做什么了！礼物？难道我在无欲峰救你，就是为了今天你能拿着你自己的命替人办事？”她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掷。赵寻雪滚落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