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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爷从餐柜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到他面前。朱烨手略有点抖，拿着纸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手心登时全是冷汗。小葵花出生到现在快半岁了，偶尔积食拉肚子，他从来没敢往医院送过，连送幼稚园要求交体检表，都是找别的孩子冒充的，就是怕这孩子一半的血统是魔族，体质和正常人不一样，没想到……没想到还能做亲子鉴定！看着鉴定表最下面那个9999的数据，朱烨一开始那点被砂爷看穿&ldo;干爹&rdo;身份的惶恐完全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庆幸，庆幸小狐狸身体里流着的是人类的血，没有检测出什么基因上的异常来，要是为了这个被医院抓去当研究标本，那他杀人的心都有了！砂爷知道这份鉴定表拿出来朱烨怕是会吃惊，但没想到他会惊成这个样子，足足五分钟了还捏着表格发愣，于是这是被自己吓坏了吗？想想从小到大，他确实对这个儿子疏于照顾，教导有余，宠溺不足，又想到朱家的规矩，私生子不能上族谱，没有继承权，不禁暗自后悔不该就这么把真相抛出来，温言道：&ldo;阿烨？&rdo;&ldo;哦……&rdo;朱烨回过神来，拼命思考要怎么跟砂爷解释这个9999的问题，&ldo;爸你别激动，这孩子他……他是我亲生的没错，但……&rdo;但什么？但我不是他亲爸，而是亲妈吗？朱烨生平头一次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ldo;行了，你不用解释了。&rdo;庆幸的是真相什么的砂爷早就帮他想好了，&ldo;你在国外找代孕妈妈，这件事做的忒大胆，但孩子生都生了，我也不是那种死板的家长，我理解你。&rdo;&ldo;什、什么？&rdo;朱烨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ldo;你理解我什么？&rdo;砂爷见这个时候他还装傻，有些不高兴，眉头皱了起来，道：&ldo;你和朱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rdo;&ldo;……&rdo;朱烨这下才真的惊悚了，原来长期以来他的猜测不是多心，砂爷确实什么都知道了！&ldo;爸你听我说。&rdo;朱烨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心思反倒镇定下来，道，&ldo;让孩子先吃饭吧，我们去书房谈。&rdo;砂爷点头，摸摸小葵花的脑袋，温言嘱咐他好好吃饭，然后带着朱烨进了书房。&ldo;说吧。&rdo;砂爷坐在沙发上，把烟盒丢给朱烨，朱烨接过来放到一边，想了想措辞，道：&ldo;对不起爸爸，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起先是我自己也没想好要以后要怎么办，后来你病了，我就想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跟你商量。&rdo;砂爷听他说得和缓，&ldo;嗯&rdo;了一声，道：&ldo;你接着说。&rdo;朱烨从容但坚定地道：&ldo;我确实和朱墨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我反复考虑过，如果您同意，我想今年和他在法国注册结婚，然后在海城办一个小型的婚礼。如果您不同意，我们就继续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同居但不公开，而且都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至于孩子，如果我们结婚，那就是我们的合法继承人，如果不，过些年我会通过法律手段赠与他一部分产业，遗嘱上也会确定他作为我的继承人。&rdo;顿了顿，又道：&ldo;或者如果你愿意要这个孙子，但不愿意接受朱墨，那我可以领养小葵花，让他跟我的姓，朱墨不会反对的。&rdo;砂爷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朱烨这样光明坦荡的态度，而且还说什么结婚……男人和男人怎么结婚？就算去法国结婚，国内的法律也不承认，就算法律承认，别人的眼光会怎么看？&ldo;你……你这是什么意思？&rdo;砂爷渐渐回过味来，所谓同居不公开，也不和别的女人结婚，这不是威胁他要打一辈子光棍吗？&ldo;没有别的意思，爸。&rdo;朱烨平静地说，&ldo;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这样，但你知道我的身体。&rdo;砂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十二年前那件事一直是他心头的痛，要不是因为他和朱砺之间的恩怨，朱烨不会受那么多罪，不会心理性ed，今天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ldo;好了，别说了，你们要结婚，那就结吧。&rdo;砂爷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妥协了，叹了口气，道，&ldo;时代不一样了，爸爸也不是死脑筋的人。说到头，还是我的错……&rdo;&ldo;爸。&rdo;朱烨说出刚才那句话，就知道砂爷会让步，但这话太诛心了，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内疚道，&ldo;对不起。&rdo;&ldo;行啦，都是看在孩子面上。&rdo;砂爷勉强笑了笑，拍拍他的手，&ldo;朱墨怎么对你，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换个人，也未必有这样的真心。他死心塌地对你，你好好待他。&rdo;朱烨眼睛一酸，没想到父亲说出这番话来，满满都是对他的纵容和妥协，心中越发歉疚，点头：&ldo;谢谢你，爸。&rdo;&ldo;走吧，出去吃饭。&rdo;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砂爷连续几个月的疑惑憋闷一扫而空，朱烨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小葵花左看右看，发现爷爷和爹貌似都很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一边啃鸭腿一边问：&ldo;爹，我是不是不会有后妈了？&rdo;&ldo;不会了。&rdo;砂爷摸摸小孩的头，道，&ldo;你太幸福了，有两个爸爸，再多一个妈妈，老天爷都要嫉妒了。&rdo;&ldo;噢。&rdo;小葵花高兴了，油嘴亲一下爷爷，&ldo;爷爷么么哒！&rdo;砂爷哈哈大笑，好奇地问朱烨：&ldo;你们找的什么人代孕？朱墨的姐妹吗？&rdo;王申奉命去查墨斛的底细，结果查了一个多月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砂爷对儿子的保密功夫颇为佩服‐‐不愧是自己从小手把手教出来的。朱烨干笑着打了个哈哈：&ldo;哦，是。&rdo;他实在不敢把更多的真相告诉砂爷，虽然砂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看起来很强，但仅限于正常事物，那些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还是继续保密吧。吃完饭又玩了一会，砂爷要睡了，朱烨抱着儿子告辞回房，走进客厅，发现墨斛不在，牙兽和阿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ldo;墨斛呢？&rdo;朱烨问。&ldo;啊，尊上出去办事了。&rdo;牙兽忙说，&ldo;他说让你等他回来吃宵夜。&rdo;&ldo;哦。&rdo;朱烨不知为何有点心慌，道，&ldo;我先带孩子睡了，他回来让他上来找我。&rdo;&ldo;是。&rdo;回到房间，朱烨放了洗澡水，给儿子脱衣服。小葵花到底还惦记着章韵希订婚的事，忍不住问：&ldo;爹，小希是不是要当新娘子了？&rdo;朱烨惦记着墨斛，一直心神不宁，敷衍地&ldo;嗯&rdo;了一声。小葵花脱光光，抱着他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问：&ldo;那你跟爸爸结婚，谁当新娘子？&rdo;晚饭的时候他们说起婚礼云云，被他给听到了。朱烨抱他进浴室，道：&ldo;新娘是女孩子，我和爸爸都是男人，所以没有新娘。&rdo;&ldo;噢。&rdo;小葵花似懂非懂，被朱烨放进浴缸，一边玩小鸭子一边问：&ldo;可是阿贵说你们结过婚了呀，为什么还要再结一次哩？&rdo;朱烨给他的小脑袋搓泡泡，道：&ldo;上次爷爷没参加，不算。&rdo;&ldo;哦。那我呢？我参加了吗？你们有没有请我当花童？&rdo;小葵花问。&ldo;……你参加了的。&rdo;&ldo;咦？那我怎么都不记得了？&rdo;小葵花在浴缸里爬来爬去，又变成胖狐狸玩狗爬，弄了朱烨一身水，&ldo;爹你们结婚有好粗的吗？我粗的多吗？&rdo;&ldo;……老实点洗完早点睡觉！&rdo;你那时候还是你爸身上的一撮毛呢，吃什么吃！被小孩这样兵荒马乱地一打岔，倒忘了担心墨斛，朱烨把儿子收拾整齐，又抱上床讲故事，好不容易哄他睡着，已经是晚上十点。换掉湿衣服，朱烨睡不着，倒了杯酒坐在露台上抽烟，白天明明风和日丽，晚上却莫名其妙起了风，天空黑黢黢的，一个星子也看不见。没事的，他的修为最近长进了不少，再说还有三剑人……朱烨看着章家的方向，默默安慰自己。夜色中的章宅看上去非常平静，因为白天举行过订婚典礼，花园的凉亭还挂着粉色的花球，温馨浪漫。&ldo;他们就在房里。&rdo;清阳子站在围墙外一根幼细的树枝上，身躯随风轻轻摆动，却始终牢牢黏在上面，&ldo;我感觉得到他们，妖皇和那个未婚夫，还有准新娘。&rdo;墨斛斜靠在树干上，抱着胳膊，碧色双眸看着三楼东向的窗户，那里是章韵希的卧室，朱砺应该就在里面。这时，卧室里的灯灭了，一个浅淡的人影在窗帘上晃了一下，消失了。&ldo;十二点了。&rdo;清阳子说，&ldo;动手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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