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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第2页）
&esp;&esp;就好像纳粹在行刑时的自我催眠：他们将大屠杀彻底变成了一种机械化、重复性的流水线工作。每个人都会告诉自己，我只是开歼灭机的人，我只是开坦克的人，我只是打开毒气室开关的人。我只是在执行命令。作恶的是机器，那么，我就不是凶手。
&esp;&esp;生和死，她从未真正感受到它们的重量。
&esp;&esp;直到现在。
&esp;&esp;直到她看着池晏的眼睛。
&esp;&esp;突然之间，她耳边又回响起哥哥的声音。
&esp;&esp;某一天，他回到家里对她说：“跟了池先生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esp;&esp;而自己当时嗤之以鼻：“有什么不敢看的？他又不是美杜莎，看一眼就会变成石头。”
&esp;&esp;但是这一刻，真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眼，毫无感情、也毫无温度的眼神，她终于明白了哥哥在说些什么，又在怕些什么。
&esp;&esp;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该拥有的目光。
&esp;&esp;漆黑的、垂直的瞳孔，周围一圈银白的边缘，像渐渐被吞噬的光线。
&esp;&esp;致命的黑曼巴蛇，慢慢地对她张开了乌黑的口腔。胀平长窄的颈部，发出嘶嘶的声响。
&esp;&esp;她突然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要打战。每一寸关节都被冻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晏，再一次地朝着自己倾下身来。
&esp;&esp;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但是，我的确答应过你哥哥，会照顾你。所以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
&esp;&esp;“很可惜，你选错了。”
&esp;&esp;池晏的一只手仍然极稳地握着枪，另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搜寻。目标准确，毫不迟疑地将她藏着的窃听器扯了出去。
&esp;&esp;在那一瞬间，玻菱突然明白了什么。
&esp;&esp;她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如遭雷击。
&esp;&esp;他发现了。
&esp;&esp;他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她本以为自己是黄雀，原来也不是是被虎视眈眈的螳螂。兜兜转转，还是猎物。
&esp;&esp;猎物。血淋淋的两个字，在她的大脑里回荡着——
&esp;&esp;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esp;&esp;太沉重的绝望。就像日全食的天空，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朝着自己压下来。
&esp;&esp;但池晏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再会。”
&esp;&esp;地狱里再会。
&esp;&esp;和你，和你的哥哥。
&esp;&esp;一声沉闷的枪响。
&esp;&esp;女孩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去，倒在电影院的座椅边。
&esp;&esp;血慢慢地流出来，沿着光滑的瓷砖，汇成河流。
&esp;&esp;池晏毫不在意地踩进了血泊里，任鲜血将鞋底弄脏。
&esp;&esp;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去。
&esp;&esp;指尖又轻轻叩了叩扶手。他抬起头，专注而平静地望着面前静止的大银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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