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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曲 冷漠(第1页)

&esp;&esp;企业的公关主管也已抵达,那是昨日刚圆满落幕的开幕仪式,经营时尚服饰的美商企业。不少国家都有他们的品牌,风格是轻熟都会风,平民价格却又看来不庸俗。几个月前我就打听出此品牌代言艺人的合约就快到期,当然他的经纪人争取续约的可能性很大,但这几年来,那名艺人出了几次状况,丢掉了几个代言。虽然这家企业没有因此结束合约,但一个艺人不顾自己形象,相信对企业而言是一种损失,我当然要争取。

&esp;&esp;今天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所小学,是我费了不少唇舌说明与报告,才引起他们一些兴致。消息由两方面共同散布,其中当然是星龙了,记者闻风而来,对这新闻都想分一杯羹。

&esp;&esp;校长率眾师出来迎接,这种风光自然由企业先佔。在镜头面前,企业主管大方捐赠一笔金额,用来添购校内设备,更少不了冠冕堂皇的话,鼓励更多企业也当自发性地关怀偏远地区的弱势民眾,镁光灯闪得更急了。校长也说了感人肺腑的答谢词,由衷希望未来不止他们这所小学受惠,更多困苦地区的民眾还等着有心人士关怀。

&esp;&esp;我和魔方四安静地待在一旁,默默观看这些表演,许久,企业主管才将焦点转来魔方四。这些原本不是他们起的头,但是我很乐意让他们以主人姿态,高调主导新闻的行进。

&esp;&esp;老师终于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我有些吃惊,听说老师只有五十出头,却瘦弱苍老地彷彿七十岁的老人。梁以默快步迎向前去,也许他也没想过老师会这样苍老,忍不住激动相拥。场面很感人,但是我心中却五味杂陈,我是如了梁以默的心愿,但这其实只是彼此互惠的一场戏,他二人的情是真,而周遭我们的却是冷漠。老师一定病得连走都困难,却不得已要配合呈现出这种画面,我有些内疚。

&esp;&esp;记者不停地要他们完美的表现姿势,一会儿希望他们再抱得更深情一些,一会儿又希望梁以默能展现出一些泪水,待记者心满意足地拍好画面,我让魏旭齐出面代星龙转交给老师一笔医药费及一部轮椅,梁以默有些诧异,替老师收下了。

&esp;&esp;「各位记者朋友,陈老师身体不好,就暂时告一段落吧。」魏旭齐很懂分寸。

&esp;&esp;梁以默小心扶着老师坐到轮椅上,师生俩久未见面,两人在校园走廊边走边叙旧,记者跟在身后,一群人在教室外头,看着学生们用功上课。校长不忘向企业主管解说自己的教学方针,直听得主管们各个点头。

&esp;&esp;我仍旧没忘圆了梁以默的心愿,让他亲自代老师上这门音乐课。魔方四周旋在小朋友之间,课堂欢闹得就像园游会一样,满足了记者挖新闻的目的。

&esp;&esp;看着陈老师脸有困倦却强打精神与梁以默低声说话,我忍不住走近前去,轻声细语:「陈老师,医药费你不用担心,公司这里会负责,你只要好起来就行了。」

&esp;&esp;「你就是那位前阵子和我通过电话的唐小姐吧。你心地好,人也长得这么漂亮,听你声音我就猜到了。以默一个人在外地生活,就算过得苦也不让我跟他妈妈知道,以后请你多关照他一些,这样我也安心了。」陈老师伸出那双乾瘪的手紧紧握着我,很冰凉。

&esp;&esp;「老师……」梁以默难过地低下头来。

&esp;&esp;「以默有很多好朋友,彼此都会照应,你不用替他担心。老师就好好养病,我们会时常来探望你。」我点头。

&esp;&esp;「好,好。」

&esp;&esp;我笑着退去了一旁,不打扰他们谈话。参观也告一段落,我们结束这次的行程,互道再见后,各自离去,我特地让梁以默留下,让他休假几日陪着家人与陈老师,我则带着其他人离开。

&esp;&esp;隔日新闻果然播出了,我和老周在办公室中专注看着报导,魔方四的形象又正面不少,尤其梁以默与陈老师相拥的画面一出,简直快烧坏了公司的电话线。不少民眾想打听捐款的方式,替陈老师筹措医药费,当然这只是互惠的好处之一,这则新闻让魔方四的人气高涨。老周夸讚我几声,说我很懂得利用机会。

&esp;&esp;我心中想得到还不止此,主要还是想得到那代言,趁着新闻观感的热烧未退,和厂商又洽谈了好几次。

&esp;&esp;两个月后,陈老师因病过世了;两个月后,魔方四和厂商也签下了代言合约,长达三年。合约签下时,新闻也炒得火红,这让人眼红的代言终于让魔方四得到了,我相中服饰的销售人气,以后全省一百多家门市都能见到魔方四的招牌,这是相当有力的曝光。企业也相中魔方四的公益形象与现在高涨的人气,尤以他们四人各有特色,一位艺人难以达到行销的推广,现在却是四个艺人,等于多了四倍效能。

&esp;&esp;我在摄影棚安静地陪着魔方四拍摄服装行销,每个人不同的气质,让设计师特别心痒,一套接着一套打扮,定装、拍照、决定服装目录,拍摄广告。我终于将魔方四又再往前推了一步,以后每季或有新品时,等于又是一次的亮相与宣传。

&esp;&esp;只是我的心不知为何有些空洞,那两个月,我独自去探望了陈老师三次,陪他说说话,听他聊着梁以默小时的趣事。我是利用了这件事让大眾注意到他的困境,但也不知是否打扰了他的平静。

&esp;&esp;我低头看着服装目录,有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忽然敲门声响了响,走进门来的却是梁以默。

&esp;&esp;「有事吗?」

&esp;&esp;「你在忙?」

&esp;&esp;我将那本服装目录推到他面前,没隐藏自己的喜悦:「我在看你们刚拍好的服装目录,拍得不错,不愧是大企业,设计师很了解你们的气质。我相信广告出来后,应该会吸引不少人,厂商那里能提高销售,你们也能累积人气。」梁以默似乎没意思要看,我耸耸肩,又拉回来继续看。

&esp;&esp;「所以让魔方四回去替老师教课,让我履行了约定,主要就是因为这份代言?」

&esp;&esp;「大家都受惠不好吗?」我反问。

&esp;&esp;梁以默看了我很久,缓缓吐出:「从你作为我们的经纪人已经快一年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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