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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但赵月珠实在是困得很，坐都坐不住了，侧着身子躺下，不一会就与周公打起了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sp;&esp;睡梦中，赵月珠又回到了王府的红梅苑，院中梅花花开艳丽，似是杜鹃啼血，声声泣泪。

&esp;&esp;她躺在破败的小屋里，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嘴中不断哼着安眠曲。

&esp;&esp;赵月珠轻轻摇晃着婴儿，心中满是为人母的喜悦与自豪，她忍不住将脸轻轻贴了上去。她瞳孔一阵紧缩，原本该是温软热乎的小脸，此刻却是寒凉如冰。

&esp;&esp;赵月珠颤抖着手剥开包裹着孩子的棉布，却是看到那婴儿脸色紫涨，没有了生息，任凭赵月珠如何呼唤，婴儿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esp;&esp;赵月珠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划破了红梅苑上的苍穹，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这是一个母亲失去稚子的哀嚎，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一曲挽歌。

&esp;&esp;突然，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被大力踹开，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扬起无数细小的飞尘。来人踏在木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esp;&esp;赵月珠茫然的抬起头，心中剧痛，分辨了一会才意识到眼前的是谁，是她日日夜夜都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的赵月敏和豫亲王孙萧。

&esp;&esp;赵月珠的脸孔一瞬间变得狰狞而可怕，就在她要扑上去撕扯时，身子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esp;&esp;噩梦

&esp;&esp;再度睁开眼，赵月珠发现是香草在推她，小丫头满脸的惊惶不安，恐惧之色溢于言表，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眉毛拧在一起，让赵月珠又是心疼又是暖心。

&esp;&esp;“小姐，你可醒了，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又喊又叫的，差点都要从板子上摔下来了。小姐梦见什么啦，睡得这么不安生？”

&esp;&esp;赵月珠吁了一口气，竟发现自己已是大汗淋漓，衬衣都湿了一个透，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没什么，噩梦而已。”

&esp;&esp;香草嘟着小嘴说道：“那我给小姐倒杯茶。”

&esp;&esp;香草见赵月珠不愿意多说，只好歇下了心思，她总觉得最近小姐有些不一样了，从前怕苦又怕累，日日抹眼泪，被王家人欺负的很了，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嘴，只是一个人默默伤春悲秋。

&esp;&esp;而现在的小姐，总是和和气气地笑着，眼波清凌凌的，对自己好得不得了，翠花欺负人，小姐也毫不让步，竟是敢拿茶汤泼她，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esp;&esp;但她总觉得小姐眼中有了以前没有的光芒，幽深深的，冰凉凉的，让人看不透。

&esp;&esp;像是那千尺寒潭，笼着看不真切的袅袅轻烟，缠缠绵绵的却透着一股子倔强，像是腊月里不畏严寒的红梅，傲立风雪，凌寒独开。

&esp;&esp;赵月珠一口饮尽香草端来的茶水，她们二人屋中的茶水比白日里卖的还要次一些，入口酸涩，有一股泔水味儿。

&esp;&esp;但赵月珠喝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愣是把碗底的茶渍也一口饮尽。这点酸涩比上心中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esp;&esp;赵月珠在一月前重生了，回到了幼时被赶去庄子上的日子。她因为推赵月敏入水，害赵月敏右耳失聪，二房一干人对大房口诛笔伐，非要给一个交代，不然决计不肯善罢甘休。

&esp;&esp;赵老夫人是续弦，只有二房赵毅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其他两房在赵老夫人眼里总是隔了层肚皮。

&esp;&esp;她娇养的嫡亲孙女出了事，心中自然是万分怜惜。

&esp;&esp;二房夫人钱氏心疼女儿，竟是提出让赵月珠绞了头发当姑子，送去那庵堂里，日日诵经，虔诚悔过。

&esp;&esp;最后还是赵月珠继母白氏一万个不肯，据理力争，才让赵月珠去了庄子上悔过。

&esp;&esp;至于回府的日子则是一拖再拖，赵月珠在庄子上呆了一月又一月，吃尽了苦楚。

&esp;&esp;珍嫂得了赵月珠二婶钱氏的招呼，自是往死里作践赵月珠主仆，缺衣少食不说，还得日日抛头露面叫卖茶水。

&esp;&esp;放下茶碗，赵玉珠拢了拢黏腻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提道：“香草，你可想回赵府？”

&esp;&esp;香草愣了愣，她有多久没想过回赵府了，刚来的日子，小姐整日哭哭啼啼，她也陪着掉眼泪，日日盼的就是老夫人和老爷什么时候想起她们主仆。

&esp;&esp;但日子久了，回府也成了奢望，也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记起在赵府中的轻松时日。

&esp;&esp;但不管再不愿，日子总要过下去，香草一个人做完两份活计，时时要讨好珍嫂换取一点吃食。

&esp;&esp;香草避着王家人存下几个铜子儿，好让小姐寄封信回赵府。虽然石沉大海，但人活着不就图个念想吗。这是小姐的盼头，也是她的希冀。

&esp;&esp;但大概人和柴米油盐打交道多了，人也变得有烟火气了。现在香草盼的只是日日有口饭吃，不至于挨饿，回赵府已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想头。

&esp;&esp;香草突然想起，这个月的信小姐还没写呢。于是安慰道：“小姐是想家了吧，不如写封家书，货郎刘老黑还要在村里歇几日呢。”

&esp;&esp;赵月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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