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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1页）

&esp;&esp;辛鸾就像一面镜子，分毫毕现地照出人心，再抽丝剥茧般的，将一个人的痛苦和挣扎，温和地厘清、抚平。

&esp;&esp;“陶滦将军，我知道这样说有自夸之嫌，但是我还是想直言——您今日投奔的，不止是高辛氏的小太子，更是您心中要坚守的道义——所以您今日之位家乡父老的请命，本宫就算于情不舍，于理都不敢不放人。”

&esp;&esp;辛鸾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割肉，还要一边劝慰。

&esp;&esp;没办法，谁教他他失于体察——这些时日他忙于下山城的安置，却没顾上对这些强悍英武的将军们的观照，而他这一句安慰、这一句询问、这一句勉励，今日，理应补上。

&esp;&esp;他推杯敬酒，神色有万方郑重，“战事艰难，陶将军既有为乡党父老上阵杀敌之心，那本宫必得放行，就在此先遥祝将军此去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一肃海患！”

&esp;&esp;一言已尽，辛鸾也不等陶滦，仰头一口饮罢杯中之物。

&esp;&esp;已届中年的将军，眼见面前瘦小傲然的少年洒然翻杯，少年熨帖的言辞，恳切的应允，犹然在耳，不由就一时激动，又一时酸楚。

&esp;&esp;是真的没料到。

&esp;&esp;陶滦今日惊上巨灵宫，如何都未料不到这个局面。

&esp;&esp;他杯抬酒尽，随手将空盏丢于地上，说着撩开衣摆复又跪地，“殿下，那臣去后，渝都这里……”

&esp;&esp;辛鸾根本没有让他说完，“将军放心去，本宫这里担得起。”

&esp;&esp;少年人斩钉截铁，且干脆利落，陶滦再不复言，说着放下自己另一条膝盖，双膝着地俯叩下来，“那臣省得了。天衍有您，中兴有望，且请殿下静候臣之佳音，待臣归来——”

&esp;&esp;巨灵宫空旷的西殿内，只听得地砖上，中年将军一个头，嗑得山响——

&esp;&esp;·

&esp;&esp;“当时你是肺腑之言吗？”

&esp;&esp;如此过去一旬后，深夜邹吾躺在辛鸾身侧，问了辛鸾这个问题。

&esp;&esp;他们此前也不是知无不言，或因羞涩，或因不便，许多事情，邹吾都要事发后过了许久，才能揣摩出辛鸾的心意。

&esp;&esp;当时辛鸾刚看过前方战报，蜷在榻上，很是叹了口气：“……我是啊。”

&esp;&esp;说着他皱眉：“我虽然不情愿，但你不会以为当时我在诓他吧？”

&esp;&esp;邹吾笑：“没觉得你不情愿，也没觉得你在诓他，所以我才好奇是不是肺腑之言。”

&esp;&esp;“没有办法的办法。”辛鸾背过身去，“学生效师傅。我现在能知道我父亲为什么选他的学生做殿前统领了，这样的人，政治清平还好，若是朝局动荡，他们首当其冲会被合意（8）

&esp;&esp;三人的气氛在微妙地发生变化，沉默过了一会儿，辛鸾抬起手，蠢蠢欲动地放在桌案上，出其不意道：“本宫累了一下午，咱们……能边吃边谈吗？”

&esp;&esp;向繇眼波一动。

&esp;&esp;辛鸾咳了一声，自觉丢人，避开眼不去看他。

&esp;&esp;邹吾却在这样的局面里，几乎是有些唐突地开口，“若没有重要的，也可以改日再谈，向副想必也累了。”

&esp;&esp;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刚才陶滦在的时候是，夏舟在的时候也是，此时忽地贴着他身体一侧出声，辛鸾只感觉自己半边的身体都麻了，且辛鸾感觉得到，他嘴上虽然提着向繇，目光却凝在他的身上，试探着，小心着，里面有隐秘的期待，甚至还有渴盼的笨拙。

&esp;&esp;向繇眉梢一动，目光转向辛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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