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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胡黎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回皇上话，是蔡沨。”

&esp;&esp;“什么……”姜湛瞪大双眼，吃惊到难成一言，听胡黎接着道：“皇上，自昨日城防发现叛军后，短短一夜间，城西、城南、城东与四京关也相继发现叛军的踪迹，并与之恶战起来。今早传来的信儿里说，此番蔡沨所携领的，是北境各地的豪强人马与蔡氏所养的正、西、北三字营亲卫，粗计少说六七万众，正兵分数路围堵而来。禁军措手不及，眼下已落了下风，张大人正与内阁商讨如何对付呢！”

&esp;&esp;姜湛一听禁军不敌，心下骤然发冷，脑中几个急转之下，蓦地一拍床榻道：“蔡沨这莽汉，一辈子唯独只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他爹。快，胡黎，去告诉张岭，让禁军押了蔡延去城门上喊话，告诉那蔡沨，若他不退兵，朕就杀了他爹和整个蔡氏，让他看看什么叫血洗城墙！”

&esp;&esp;天刚蒙蒙亮，京城北坊的蔡氏府邸大门已被人哐哐砸响。半时辰后，蔡延老迈的身躯出现在北门城墙上，浑身捆着麻绳镣铐，身着白衣、头系白条，其干枯而灰败的发丝在晨风中巍巍颤动，一双沉浊的眼睛深嵌在刀刻般的皱纹里，对周遭官差朝臣毫不多看一眼。

&esp;&esp;这位年不过七十却已有古稀之貌的老人，曾位列朝班之首，稳坐内阁其罪八十·失耗

&esp;&esp;众人所乘的三艘船中，第一船撞上礁石已然毁坏，第二船在江中被巨网所困，而赵先生带着物资及各府家眷所在的最后一船，因与前二船尚有距离，又远观前二船所陷困境，此时便不敢再靠近，已止了行船，并按照预先约定好的，立时调转船头，在船只进入小琴江支流前，强行拐入了东行的汨柔河，为众人保存实力。

&esp;&esp;眼见第三船脱险，礁石滩上的众护卫与裴钧三人暂且松了口气。然而他们却半分无暇松懈，只因此时正有数只小舟，从江中的礁石丛后鬼魅般滑行而出，在将夜的天色下，于水中拖着飘摇的倒影，疾速逼近了被巨网所困的第二船。

&esp;&esp;裴钧定睛数了数，小舟共四只，载人估计二三十之数，并不算多，于是接过护卫递来的银枪，想要召集众人蹚水回江中救人。可还没等他下水，礁石滩后的山崖之上却忽而传来石裂之声。他转头一看，只见那方崖头竟有不少人影晃动，七八块巨石正从崖顶飞出，哐哐翻跳着，朝他们滚落而来。

&esp;&esp;裴钧连忙拉着闫、方二人就地一滚，刚缩在一座大礁石后，一块巨石便猛地砸在了他们方才站立之处，一时石砾四溅、响声砰然，听之令人后脑发麻。

&esp;&esp;闫玉亮青着嘴唇骂了声娘。裴钧颤手抹去一脸灰尘，只见沙雾中，那山崖上的十来道黑影已飞身而下，道道似展开双翼，腰间闪过银白的反光，显然俱是手持利刃的刺客高手。他眼见黑影人落地向他们奔袭而来，细观其穿戴服饰，再辨别他们与随行护卫的打斗招式，不禁心下一紧，微眯起眼道：“这是皇城司养的飞鼠客。看来咱们已然被宫里的人追上了。”

&esp;&esp;方明珏一见这杀手的阵仗，再环视周遭几个被巨石砸中后或伤或死的护卫，面上顿时没有了最后一丝血色：“大仙儿，这这，这可怎么办？”

&esp;&esp;裴钧攥紧银枪，咬牙道：“迎战！他们寡不敌众，待解决了他们，咱们便下江救人！”

&esp;&esp;与此同时的第二船上，裴妍在舱内躲过了箭雨，一见船被网住，心知定是遭遇伏击，便首先担忧姜煊安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sp;&esp;“姐姐跟我来！”梅林玉从舱外赶来，一把将姜煊抱起，拉着裴妍上了甲板，匆匆绕到船尾一扇小舱门前道，“这船从前是用来载货的，便有个囤酒的货舱，里边儿的大酒罐子许还能暂且藏藏人。娃娃块头小，咱先让他躲在里头避避，能避一时是一时！”

&esp;&esp;说着他放下姜煊，慌乱掏出一大串钥匙，摘了一把来打开舱门，把裴妍和姜煊都拉了进去，不由分说地踢开脚边几罐子小酒，四下找寻着喃喃道：“我记得里头有个大酒坛子的，上哪儿去了……”

&esp;&esp;他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一声尖叫，不等回头，一只大手已钳住他后颈，将他向外拖去。

&esp;&esp;原来乘小舟伏击而来的刺客已攻上了甲板，正与船上护卫激战。梅林玉身旁的姜煊被闯入舱中的刺客提了起来，而裴妍也被另一刺客揪住了头发往外拖拉。

&esp;&esp;梅林玉又惊又急，此时不知何来的力气，竟挣扎间胡乱抓起一只酒罐来，嘭地砸在了揪住裴妍的刺客头上。

&esp;&esp;酒坛破碎，酒水淋了刺客满脸。刺客吃痛撒手，裴妍趁机挣脱钳制，奔到提着姜煊的刺客一侧，抱着那刺客的手臂张口就咬。

&esp;&esp;刺客闷声一哼，刚要举剑砍她，却听身后一声狗吠，刚刚回头，便被凌空跃来的姜煊的黑犬一口咬住咽喉，扑倒在地。

&esp;&esp;姜煊跌落在地，被裴妍护在怀中，黑犬已又张口咬住了梅林玉身后的刺客。可那刺客却忍痛不放开手，只揪起了黑犬后颈，一把便将黑犬扔到了酒舱之中，嘭地一声将门踢上了栓。

&esp;&esp;“小狗！”姜煊登时哭叫一声。

&esp;&esp;黑犬在内听闻主人呼喊，拼命狂吠冲撞，只听内中传来酒坛碎裂之声。

&esp;&esp;酒水混合着丝丝血水，从舱门地下的缝隙流出，飘散出一股血腥闷人的酒味。梅林玉被闷得呛咳一声，还没换过口气来，面门已被刺客砸来一拳：“老实点儿！”登时鼻骨剧痛，眼冒金星。

&esp;&esp;此时，礁石滩上的裴钧一行护卫与十来个武功高强的黑影人正死死缠斗。因护卫俱是姜越麾下精锐中的精锐，人数远超刺客一行，排兵布阵十分配合，恰可对抗黑影人的进攻，便已渐渐占领上风。

&esp;&esp;可就在这时，裴钧身后江中却传来一声大喊：“奸贼裴钧！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esp;&esp;裴钧转头看去，只见登上第二船的二三十个刺客已与船上护卫举刀相向，而桅杆之下，裴妍、姜煊和梅林玉已被缚起双手推到护栏前，三柄大刀正架在他们脖子上，船上护卫无一敢轻举妄动。

&esp;&esp;抓住裴妍的刺客头子高声喊话道：“奸贼裴钧！速速放下武器，乖乖跟我们回京！不然我就杀了你姐姐！”说罢又用刀尖指向裴妍身后的梅林玉和姜煊，恶狠狠道：“他们也别想活！”

&esp;&esp;裴钧目中一紧，当即令护卫停止攻击，防御着向第二船吼道：“你若敢动他们，我就让你们所有人今日都活不出这条江！”

&esp;&esp;“还说狠话？那我倒要让你看看我敢是不敢！”刺客头子揪着裴妍胳膊，将裴妍摁在护栏边上就往下推去。

&esp;&esp;裴妍险些一头栽进江水之中，吓得一声惊叫，可定下神来，却忽而借着这刺客抓她的力道，奋力勾起后腿，狠狠一脚踢在了这刺客的左眼上。

&esp;&esp;刺客惨呼一声松了手，四下护卫正要席卷而上，裴妍却又被另一个刺客卡住了脖子后腿数步，一时之间，第二船上再度陷入僵局，裴钧在礁石滩上远远看见此景，也即刻扔掉手中银枪喊话：“别伤害她！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尽管来取！放了她，我即刻随你们回京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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