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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张振业冷笑：“算好事吗？上海人才不要这种城市的户口呢！也就外地的乡下人稀罕。”

&esp;&esp;宋招娣点头。若是要她去江城，她也不愿意，因为她已经是上海人了。但是，她老家的父母姐弟们可还是农村户口啊！

&esp;&esp;“那个五钢厂的工资福利怎么样？”宋招娣又问。

&esp;&esp;摞完了碗碟，张振业又用抹布擦桌子：“工资倒是不低，同样3级工工资40块钱，他们能给到50块，还不算津贴。”

&esp;&esp;宋招娣心动。一个月50块钱，一年不就是600块钱了？这比在生产队幸苦一年赚的多多了。要是她弟弟能赚这钱就好了，还能得一个城市户口。这样一来，她们家人将来都会跟着进城也说不定。

&esp;&esp;“向阳初中文凭，不比林蔓差。我拍电报去，让他赶快来试试。”宋招娣扯下围裙，打算立刻去邮局。

&esp;&esp;宋向阳是宋招娣的弟弟。张振业没少听他的大名。他是宋家唯有的儿子，留级了5年，才好不容易念完初中。

&esp;&esp;“你胡闹什么？他来了住哪儿？家里可够挤了，再没地方塞人人。”张振业一把拉住急赶着出门的宋招娣。

&esp;&esp;宋招娣抬眼望向阁楼：“那不是地方？你外甥女一走，地方不就空出来了。”说罢，她甩开了张振业的手，快步出门。

&esp;&esp;五钢厂驻上海办事处是阜新路上的一栋小白楼。

&esp;&esp;小白楼外，绿荫掩映，门口的街道很窄，偶有三两辆车子驶过。一张大红纸的告示贴于门外，上面写着江城总厂招工的具体事项。

&esp;&esp;林蔓来到办事处时，招工牌前站满了人。她挤进人群，和其他参加考试的人一起，细看告示上的内容。

&esp;&esp;“怎么？结果不能当天公布，还要等？”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手指告示牌问道。

&esp;&esp;“底下不是说了吗？7天后会榜单公示，录不录取，被分到哪个工种，榜上都会有。”有人回应，亦是一样的外乡口音。

&esp;&esp;“呦，这还要考核？不是来了就能进吗？”

&esp;&esp;“想的美，你说的那是普通车间工人，像坐办公室的技术工种，哪能来了就让你做。”

&esp;&esp;人群拥在告示牌前，乌央乌央地喧嚷不停。

&esp;&esp;林蔓看过了告示上的内容，走出人群。

&esp;&esp;铛铛铛铛——

&esp;&esp;一辆有轨电车拖着长长的辫子停在街对面。中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上海阿婆。

&esp;&esp;阿婆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esp;&esp;小伙子身着土黄布衣，看来乡气十足，与阿婆一身干净的灰衣灰裤截然不同。

&esp;&esp;阿婆领着小伙子走过马路。小伙子圆睁着一双灵动的眼，不时地向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平整的柏油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圆顶白墙的洋气小楼，无不都是他在老家没见过的光景。

&esp;&esp;眼见人们一窝蜂地拥在告示前，阿婆拦住刚出人群的林蔓问道：“同志，前面写的什么啊？”

&esp;&esp;林蔓简明扼要地对阿婆说了告示内容。蓦地，她惊觉阿婆面熟。稍一思量，她略侧了头，轻笑地问：“侬是王阿婆？”

&esp;&esp;王阿婆是梧桐里的住户。林蔓。”

&esp;&esp;原来最后一门考政治思想。林蔓头痛，后世的“三个代表”“社会主义现代化”等答题套话显然都用不上了。她苦苦思索，倏地记起了前夜看的报纸。

&esp;&esp;报纸上的口号不就是现成的标准答案吗？强国才能强民，支持国家重工业建设，不畏艰苦，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esp;&esp;林蔓一旦想通，即刻下笔如飞。洋洋洒洒数百个字，一蹴而就。

&esp;&esp;考过试后，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了。

&esp;&esp;林蔓笃定自己考上问题不大，唯一的变数是不知被分到哪个工种。

&esp;&esp;等待的日子里，林蔓百无聊赖，愈发地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熬到放榜的一天，她早早地乘车去了阜新路。

&esp;&esp;告示牌前依旧站满了人。林蔓挤到榜前，径直在录用人的名字里寻找自己。终于，她在红榜的右下角看见了想要的。

&esp;&esp;化验室1级工，林蔓。

&esp;&esp;林蔓心情大好。回家的路上，她特意去老半斋打包了几样熟食。走进梧桐里，还没到家门前呢，她便嚷道：“外婆，我回来啦……”

&esp;&esp;“你是林蔓？我们要检查一下你的临时户口。”门一打开，林蔓迎面撞上两个公安。一男一女，皆是一脸的严肃。

&esp;&esp;林蔓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临时户口。

&esp;&esp;女公安接过临时户口证明，厉声道：“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车票买好了吗？”

&esp;&esp;男公安站在一旁，严声附和：“明天我们会再来检查，你要是还不走，我们可就按照非法滞留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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