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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侯儿摇头道:“没见有官客跟着来,只有二姨奶奶一个堂客领着哥儿、姐儿来了。”三郎听了,一连声儿的快请,自己扶了浑家往二道门上迎出去。
&esp;&esp;但见乔二姑娘一手领着欢姐儿,一手怀抱着一个襁褓,里头睡的庆哥儿,眼睛哭的烂桃儿一般的来了。乔姐儿见了,唬了一跳,只怕是何大郎有事,又见穿的家常衣裳,也没戴孝,却不知怎么好端端的就回了娘家。
&esp;&esp;上来接住了妹子道:“你也太淘气了,不过两家通了几封信,你就敢带着孩子自个儿寻了来,若是地址不对,或是路上遇着拍花子可怎么好?叫妹夫怨你一辈子么!”
&esp;&esp;二姑娘此番乍见亲人,忍不得又哭起来,问她也不答腔,抽抽搭搭的,三郎只怕小姨尴尬,搭讪着领了欢姐儿、庆哥儿出去,二姐儿怕儿子晚间要奶吃,侯儿搭讪着笑道:“姨奶奶放心,我浑家也刚生了娃,这会子奶水足,交给我们带一会儿不妨的。”
&esp;&esp;二姐儿方才放了心,交了孩子出去,三郎倒带了房门,叫她姐妹两个安心相谈。二姐儿见没了外人,方才滚在姐姐怀里哭道:“我跟他打官司,求大老爷准了和离!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esp;&esp;乔姐儿听见和离二字,拧了妹子一把,啐了一声道:“好端端的正经妇道,说的甚个疯话,你当自己是当朝长公主呢?还能休了驸马去,打小儿听戏听糊涂了,虽然有那和离之说,你见高显城里哪有人家闹出来过,为这事经官动府的,亏你想得出来,脸面性命还要不要了?”
&esp;&esp;二姑娘哭道:“他不要脸,做了下流没脸的事情来,为什么叫我忍气吞声的?”乔姐儿听了这话倒是吃了一惊道:“怎么,妹夫和谁作怪了不成?”
&esp;&esp;二姐儿道:“可不是给我拿住了,这几日我瞧着苗头就不对,敢情在外头养了个唱的!”碧霞奴原先只当是妹子年轻骄纵,与夫家略有龃龉就急着回娘家,谁成想这何大郎竟是个负心的,成婚才一年,刚养下哥儿来就忍不得了……
&esp;&esp;叹了口气道:“这话真么?”二姐儿垂泪道:“怎么不真,一连好些日子了,原先刚成亲那会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下了衙门脚不沾地的回来,恨不得日日厮守在一处,如今又小半个月,忽然来家晚了,问他又不肯说,只支支吾吾的搪塞说衙门里头事忙。”
&esp;&esp;我叫我们欢姐儿往衙门口儿里头打听,根本就不曾升夜堂的,早早的散了,也不知哪里鬼混去,有一日把孩子托付给邻居街坊,悄没声儿的随了他去,谁承想坐骑就系在勾栏吴家外头的大柳树底下,他家的小龟奴正伺候草料呢,这是再没错的了!”
&esp;&esp;乔姐儿听个大概,心里也是将信将疑的,论理这何大郎不是个三夜五夕就肯丢开手的轻薄男子,若是恁的,也不会缠了妹子四五年,娶到手了方肯罢休,可要说没有这事,又给二姑娘拿住了把柄……
&esp;&esp;摇了摇头道:“莫不是衙门口儿里的同仁每日里夙兴夜寐的办案子,一时劳乏些,他是做三班总捕的,总要看顾弟兄们些个才是,就是领着进去吃两杯花酒,到底也无伤大雅。”
&esp;&esp;二姑娘蹙了绣眉道:“原先我也在心里替他开脱,可是他原本是个没私心的,往常也不是没有喝花酒逛戏园子的应酬,都是老老实实来家对我说起的,这一回瞒得倒好,铁桶也似的密不透风,要不是欢姐儿自小儿在衙门里长起来,各处叔叔大爷们都肯对她说实话,如今我们娘们儿还蒙在鼓里呢!”
&esp;&esp;碧霞奴心里掂量着,嘴上却不好坐实猜想,只怕自己轻易吐口,倒搅合了人家的姻缘,当下不置可否,因笑道:“既然来了,就莫要胡思乱想,只管住下,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明儿再说,赶了这一日的路,只怕欢姐儿庆哥儿都累坏了。”
&esp;&esp;说着,打发妹子住了西屋,自己出去领了欢姐儿庆哥儿回来与母亲安置,甄莲娘赶着烧水服侍他们一家子梳洗,又怕没吃夜饭,下厨收拾了清粥小菜,倒不是怕费火,只怕夜饭油腻了克化不动。
&esp;&esp;乔姐儿见有莲娘里外支应,自己抽身出来,回了东屋见了丈夫,三郎不知何时,连忙细问端的,乔姐儿见事情说个大概,一面歪了头蹙眉道:“往日里再瞧不出那何大郎竟是这等负心薄幸的人……”
&esp;&esp;三郎皱了眉道:“这也奇了,当日那样求我,如今遂了心愿不过一年半载,论理小两口儿正是浓情蜜意丢不开手的时候,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心。当日一处念书时候,何大哥心思纯正嫉恶如仇,后来果然做了捕头,倒不像那样心里有个弯弯绕的,别是内中有什么误会吧……”
&esp;&esp;乔姐儿叹了口气道:“若是真有误会那是最好的了,二姐儿那蹄子是块爆炭,虽然我方才言语上多有压制住了她,要是那何大郎真有此事,说不定真要闹到和离这一步,我乔家门儿里可算是丢了先人的脸了……”
&esp;&esp;☆、总捕头千里追妻
&esp;&esp;忽然听见外头好似小姑娘哭喊的声音,又有侯儿呵斥之声,乔姐儿只怕出事,赶忙推了丈夫,两个顾不得梳洗,穿了衣裳开了门往外头看看端的。
&esp;&esp;原是欢姐儿还惦记着阿寄那小奶狗,早晨趁着母亲和弟弟没起,自己先起来穿了衣裳,跑到内宅里头来寻。
&esp;&esp;远远瞧见了狗窝,又想起小时候的把戏,要来唬它,谁知那阿寄如今家主人阔了,再不是喂它剩菜剩饭,一日几斤的好牛肉养着,一年半载身量儿就猛长起来,若是往上一蹿站了起来,足有一人多高,周身皮毛油光崭亮的好不威风。
&esp;&esp;欢姐儿还道它是当年那只给自己追的满院子乱跑的小奶狗,恍惚瞧见窝里睡着一个圆团团的绒球儿,捂着嘴儿笑,一面上手去戳它。
&esp;&esp;阿寄如今大了,再不是往日傻吃闷睡的模样,十分警醒,欢姐儿一走进就察觉出来了,且喜还认得她身上的味道,知道是自家小时候的玩伴,心里也欢喜,腾地跳跃起来,就往欢姐儿身上蹿。
&esp;&esp;何欢姐儿眼见狗窝里钻出一头野狼一般模样的巨兽,唬得小脸儿煞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扭头就跑,阿寄不知道小姑娘是吓着了,只当还和原先一样,撒着欢儿的在后头追,追得欢姐儿满院子乱跑。
&esp;&esp;侯儿两口子就住在廊下的下房里,听见狗叫,还道是进贼了,赶忙起来穿了衣裳去瞧,才知道是欢姐儿淘气,反而叫阿寄赶着乱跑,连忙上来喝住大狗。
&esp;&esp;乔姐儿忍住了笑,上前来接过欢姐儿抱了起来哄道:“怎么倒叫我们阿寄给吓着了?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欺负人家的,这可是风水轮流转了……”
&esp;&esp;欢姐儿抽抽搭搭的哭道:“再不信是阿寄,怎么几日不见就长得比我还高了,若真是它,再不欺负人的……”
&esp;&esp;那阿寄好似也知道自己莽撞,又见女主人出来,耷拉着脑袋一晃一晃的,摇着尾巴好似认错的模样。
&esp;&esp;乔姐儿笑道:“它那是与你玩呢,若不信只管去摸摸它也是不妨的。”欢姐儿原本胆子就大,听见真是阿寄,反倒不怕了,从姨娘身上下来,小心翼翼的往狗儿身边去。
&esp;&esp;阿寄前番吓着了小姑娘,如今也懂得温文,悠闲踱步蹭了过来,试探着舔了舔小姑娘的手心。欢姐儿见阿寄依旧与自家亲近,小孩儿家变脸快,回嗔作喜,上前去扑上了大狗,就要当马骑,阿寄见欢姐儿直往自己身上蹿,倒有些惊了,扭了狼腰挣脱了姑娘,蹿回狗窝里头盘住了不敢动弹。惹得家大人笑了一回。
&esp;&esp;正说笑,就听见外头甄莲娘进了内宅,到门首处低低的声音道:“跟爷和奶奶回,高显城里姨老爷到了……”
&esp;&esp;两口子再想不到这何大郎恁般心急,才一夜就追了过来,赶忙回房梳洗,一面吩咐莲娘预备客饭打发他吃,再去回一声二姑娘,说夫家来接,叫她出来相迎。
&esp;&esp;乔姐儿一面服侍丈夫抹脸一面笑道:“我就说他们小两口儿是丢不开手的,若是妹夫淡了心思,再不会这般急三火四的来寻,今儿一早到的,自然是昨儿赶了一夜的路。”
&esp;&esp;两个收拾妥当,往前头堂屋里去,见何大郎单身一口儿前来,包袱皮儿搁在桌子上,正低了头扒饭,风尘仆仆的,眼窝子都深陷下去,见了三郎两口子,赶忙丢下饭盆儿站起来道:“家里的骄纵些,听风就是雨,给姐姐、姐夫添了麻烦。”
&esp;&esp;三郎赶忙谦逊道:“都是自家骨肉,何必说些见外的话。”何大郎叹道:“这一回可是得了教训,做事情再不敢瞒人的了……”
&esp;&esp;原来那看街的赵老爷如今升任了县丞老爷,家里银子登时宽裕起来,原先做个看街的,只要吃一碗安乐茶饭,万事不放在心上,如今选出来了,心里就多了些花花肠子,与县尉老爷并衙门口儿里的捕头、书办混在一处,也时常要往花街柳巷里头应酬应酬。
&esp;&esp;谁知就与那吴银姐十分相得,开始也不过是个露水姻缘,日子久了,倒生出些情份来,银姐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儿,一见县丞有了怜惜之意,又是高显城里张五姐输身求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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