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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1页）

&esp;&esp;史画颐微微迟疑一下：“公子能揭下面具让我看看吗？接下来这件事”，她顿了顿，“很重要。”

&esp;&esp;“二公子？”眼看着他摘下面具，史画颐动了动唇嗫嚅了半天，才抬高声音喃喃地念出这个称呼。幸好这是单间，外面无人察觉到她的失态。

&esp;&esp;史画颐全身颤抖，显然激动已极，忽然不管不顾地扯住他衣襟，]被沈竹晞不露痕迹地躲开。她撇撇嘴又像要哭的样子：“二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esp;&esp;沈竹晞微微一怔——这一路来，多半是称呼他为“撷霜君”的，只有云袖曾喊过一声二公子。他听人说起过，自己从前在京城周家时，因为排行无露不为霜其七

&esp;&esp;他正如是想着，忽然听到史画颐建议道：“二公子，你是不是在等谁？朱紫楼里有位‘缺一老人’，付一百两紫锦贝的高价给他，他就能算出你要找之人的方向。”

&esp;&esp;“这么神奇？”沈竹晞将信将疑，“缺一老人？好奇怪的名字。”

&esp;&esp;“他说自己算满千次，缺失一次，那一次是天机。所以就叫做缺一老人。”史画颐介绍道，“说来也巧，他这些时日恰好在朱紫楼里，我听家里下人讲过一次。”

&esp;&esp;“二公子，你若是身上带的贝钱不够，我把这钗子给你。”她拔下鬓间的点翠金步摇，手指忽然一顿，“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要找谁。”

&esp;&esp;沈竹晞沉吟半晌，忽然有抑制不住的冲动，要将自己这些日子担忧辗转的心事通通讲出来。他微微有些游移：“事关重大，倘若说出来，你能保守秘密吗？”

&esp;&esp;史画颐眼神倏地亮了，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沈竹晞认可她作为同伴的一方，不在怀有那么强烈的戒心。她忙不迭地点头：“当然。”

&esp;&esp;“是这样的，两个多月前我路过夔川……”沈竹晞原原本本地把所有事情讲述了一遍，从夔川城被托付的木匣，到云袖中毒，琴河变故，南离见闻，以及最后南离殷府的一战。他此前从未组织过语言来描述这些事，一旦讲出，却连绵流畅如爆发的地火。

&esp;&esp;叙事短暂的落幕已是黄昏时分，沈竹晞恍然惊觉喉间干涩，斜日的光辉拂上他衣衫鬓发，一瞬间竟然微微恍惚。

&esp;&esp;原来，距离他初下山时，已经经历了许多事，过去了这么久。他并没有找回多少记忆，却再次被卷入波澜迭起的命运漩涡。此后将是山河飘摇，背后操控的那只手，总有一日会被揭露，正式宣战。

&esp;&esp;“你……”史画颐听了他这长长的叙述，太过震惊，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

&esp;&esp;她是养在深门宅邸的天真少女，平日被家族保护得太好，除却这次母亲弃世的惨剧，甚至都未曾接触过鲜血。七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于她，更是像书中的故事那么遥远。然而，沈竹晞所叙述的事，和在家中书房里听到的对话，如一只手掀开了遮挡太平盛世的帷幕，露出下面的满目疮痍。

&esp;&esp;“如你所说，陆公子真是一位少见的奇人。”史画颐将步摇放在沈竹晞掌心，“二公子，你一定要找到他，我也想见见他。”

&esp;&esp;她按住匆匆起身的青衫少年，扑哧笑了出来：“不急不急，晚上缺一老人才来。”

&esp;&esp;史画颐呷着竹叶杯里的美酒，酒是金黄色的，馥郁芳香，然而，她此前在家里从未喝过酒，小心地抿了一口，便重重地咳嗽出来。沈竹晞来扶她，眼神淡淡而又清澈，她被那双眼瞳吸引着，思绪便是难以抑制地走远。

&esp;&esp;她记得方才沈竹晞讲他的经历时，尤其是提到“陆栖淮”这个名字时，双眸中那种奇异的光辉，猎猎如火，仿佛要燃烧起来，让她难以自已地想要投身扑入。

&esp;&esp;譬如飞蛾扑火，她是同样在明亮与光辉中生长的人，无法抗拒这样光与热的吸引。

&esp;&esp;然而，面前的二公子，显然比她经历过更多事情，不论是七年前的战争中，还是现在，他虽然还是少年清俊傲岸的轮廓，眉眼间却坚毅如刃，让史画颐很难再寻觅出一丝一毫幼年熟识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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