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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吕方笑了笑,也不回答,指着王佛儿对那周安国说:“你看看,要杀你的人大有人在,你快快说说你有何等用处,非要留你活命,性命可是握在自己手中,若是说不出来,死时可莫要怪我。”
&esp;&esp;那周安国听了吓得满脸肥肉乱颤,一滴滴的汗水从脸颊上滴了下来,初春的寒风下,竟在面前地上流了湿湿的一大片,他从生下来到今日只怕还是过江
&esp;&esp;过江
&esp;&esp;那吴恩也是个机灵人,听了这话便明了了了空的意思,赶紧解释道:“了空禅师,那报信的败兵便在帐下,他亲眼所见那些淮南军的旗号,现在身上还有厮杀留下的伤痕,这岂能有假。”
&esp;&esp;“那些浙兵经常打了败仗便谎报遇到了淮南贼军,不过是群盗匪而已,却这般大惊小怪。”智惠嗤笑道。这批僧兵出城至枫林渡口支援镇海军这段时间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军却没有任命一个总领的,结果双方关系相处的颇差,僧兵出城离开寺庙本就心怀怨气,更瞧不起那些镇海军,视之为农夫。而镇海军士卒看到僧兵们不禁荤腥,也觉得是群假和尚,两军营寨相距又近,一来二去便关系越来越差。
&esp;&esp;“休得胡言,罚你明天面壁三日,还不向吴校尉赔礼。”了空厉声叱道,智惠这才悻悻然的合什行了个礼。了空转过脸,和颜悦色的说:“吴副将,并非贫僧信不过你的话,只是浙江之上大小渡口皆在镇海军控制之下,皆修筑烽燧警戒,若有敌军强渡,白天燃烟夜里点火,纵然数百里也片刻即可传到。若要偷渡,最多数十人渡江而已,如何能正面攻破四百人的镇海军,此时百余里浙江上并无一处烽火,你这叫我如何信得过你的话。”
&esp;&esp;吴恩满脸都是焦急之色:“我也不知道敌军从何处渡河而来,大股敌军渡河却是千真万确,了空禅师还请早作准备,吾已点燃烽火,若有谎报军情,吾吴恩一身承担便是。”说道最后,已是汗如雨下,当时正是初春,天气寒冷,实在是惶急之极。
&esp;&esp;了空心中暗想,此人既然已经将烽火点燃,现在比的就是吕将军的大军先渡江夺下枫林渡口还是镇海军的援军先赶到了,我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了,现今也只能尽量祈祷上天保佑了。想到这里,了空笑道:“吴校尉说的是,不过现在既然罗怀玉罗郎君不在,这里节度诸军的便是贫僧了,纵然是谎报军情,这军法也责罚的是我,不干吴校尉你什么事。”此时枫林渡口的镇海一方军队有五百僧兵,只有一百浙兵,了空自称节度诸军明显是事急从权,绝无侵吞他部的意思,这番话说的漂亮之极,把责任一把全揽了过来,此时帐中众人听了他这番话,无论是否属于哪个派系,都对他佩服之极。
&esp;&esp;这时,帐外猛然冲进来一人,却是渡口边哨楼的士卒,遍体鳞伤,狼狈的紧,扑到在地上,口中喊着:“淮南军过江了,淮南军过江了。”帐内顿时静了下来,方才还在低声交谈的众人都闭了嘴,了空神色如常:“别慌,细细说清楚。”
&esp;&esp;那人定了定神:“方才江上来了五条战船,打着镇海军船队的旗号,看样式正是平日里这块巡检船队,后面还牵着三条淮南军水师常用的快船,靠了过来,正要询问,船上人说是镇海军水师打了胜仗俘获对方船只,有人受了伤,来不及回水寨,想要放到我们这边医治。我们也没防备,没想到对方一靠上码头,便冲下大队淮南军,船上也弓弩齐发,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哨楼里面五十弟兄,几乎全陷在那边了,还好我当时在后面树丛里方便,才逃了出来。”说到这里,那人扑在地上大哭起来,显然被方才的情景吓住了。
&esp;&esp;了空听了神色激动,起身到了那士卒身边问:“对方有多少人,打得什么旗号,你可看清楚了?”
&esp;&esp;那人坐在地上苦苦回想了一会儿。方才用不肯定的语气答道:“三百,五百,一千也有可能,我方才看到情势不妙就跑了,没数清到底有多少敌军,至于旗号,白底红字,是个‘吕’字,具体哪只淮南军也不清楚。”说到最后,那人也很羞愧自己几乎没说出一点肯定的东西,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esp;&esp;了空转身回到自己的胡床上,心中暗喜:“想不到吕方这么轻易的便渡江成功,这里面自己居功不小,看来当日自己投靠与他算是选对了边。”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渡口也有敌军,吴恩说驿站遇到淮南军埋伏也并非谎言,此时我们已无退路,腹背受敌,只有据守营寨等待援兵了,幸喜吴校尉已经点了烽燧,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esp;&esp;帐中众人纷纷点头,各自出帐指挥士卒修补营寨。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本来据守要地面对敌军不战而退在军中便是死罪,何况在退兵的路上还有一支实力不详的敌军,一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还不如这营寨里好歹有个根据。
&esp;&esp;待众人离开营帐,只留下了空,了尘,玄寂还有六名被派到了空身边的莫邪都精锐,了尘脸无表情:“这下敌军渡了河,遂了你的意了,那些四百镇海兵都是你做的孽,不知你还要使什么奸计陷害这里的五百僧众。”
&esp;&esp;了空笑道:“那四百镇海兵的确有我作的孽,不过你们二人也有份,先前若你们二人揭穿了我,虽然你们二人难逃一死,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esp;&esp;了尘顿时语塞,猛然间竟吐出血来,只见平日里那红润的脸变的金纸色,牙关紧闭,竟被气的昏过去,看上去宛如死人一般,原来这了尘性子本就极为刚烈,那天一招做错为了空所挟制,这几天来心里郁结极深,此刻急怒攻心,竟被气得吐血昏死过去。旁边玄寂赶紧扶起了尘,猛掐对方的人中,过了半响,了尘方才幽幽醒了过来,玄寂摸了摸脉象,只觉得还算沉稳,心知了尘底子厚,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本来了尘玄寂二人交情也是平常,可这几天来两人遭遇相同,同病相怜,交情倒是进展飞快,宛如积年好友一般。低头叹道:“我们两人不守戒律,受你诱惑去吃肉喝酒,此刻落得这般下场倒也是罪有应得,可了空师兄为何冒了诺大风险,做出这等背叛师门的勾当,你我都是明白人,那为师父报仇的话就不要说了,否则为何空海死了那么久,了空那么积极的为了凡效力,突然却又要说了凡是杀师逆贼。”
&esp;&esp;了空见帐内并无其他人,笑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事也要怪了凡,本来空海师傅一心想要把诺大基业全传给他的几个私生子,了凡起来夺位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这灵隐寺乃是历代祖师苦心经营来的局面,可空海却将其当做一家一姓的私产,这做法可大大违背了佛门戒律,是以了凡夺了位子,满寺僧众也没有太大反感,可了凡当上了主持后,也任用私人,要把位子留给他自己的私生子智深,而且将我等先师的弟子们纷纷派去完成那些极为危险而又难度极高的任务,结果空海师傅的八名弟子们很快不是死于非命,便执行任务失败被剥夺实权,被发配到无权的空位闲置。”
&esp;&esp;说道这里,了空脸上满是狰狞之色,话语中满是刻骨仇恨,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高僧摸样:“我自己就是例子,那次被派到丹阳策动善德寺暴乱,一共就给我了三四个部下,五十套兵甲弓弩,那丹阳离润州州治不过一日路程,纵然我暴乱成功,安仁义反掌便可将暴乱扑灭,那时我一个僧人在异地,哪里还有生还希望。分明是假淮南人的刀要我的命而已,是以吕将军一说我便投靠了他。我高奉天大好男儿,岂可被这些鬼蜮手段害了性命,定要让了凡那厮付出代价。”
&esp;&esp;玄寂连连摇头,叹道:“高施主虽然生长在佛门,可自以为聪明,贪嗔二戒皆犯,这时间因果报应不爽,贫僧和了尘师兄犯了荤戒又贪生怕死,种下祸根,至有今日之报,却不知高施主如此横行无忌,他日会有何报?”玄寂说到最后,声音悲苦之极,听了上面的话,便不再把了空当做沙门,因此称其为俗家高姓。
&esp;&esp;了空听了眉头一跳,他自幼年便在佛寺长大,熟读佛经,因果报应之说听的极多,只是他本极为聪慧,对那佛经中纰漏中看了无数,冷笑道,:“如世间真有因果报应,那了凡杀害师傅,陷害同门师兄弟,更不要说他放债渔利,侵吞百姓田产的那些勾当了,却不知死后在哪里?江南数百所寺庙,数万僧人不耕不织,却个个衣食饱暖,我不过是区区一小寺主持,饮食起居已远胜中人之家,灵隐寺中一场法事,鲜花铺道,香气弥天,所耗何止数万,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所聚,沙门有何恩惠于百姓,却得此供奉,按我说,如真有地狱,江南这数万在籍僧人,死后定然在那里。”
&esp;&esp;玄寂听了了空的话,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来,戟指指着了空,便是先前在他面前斩杀智深时也没如此。过了半响方才骂道:“佛贼,你定是佛贼转世,也只有这等末世,才生出你这等妖孽来毁坏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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