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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捡了这么些日子，她指甲都黑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从前总觉爹不在家，娘又不得奶喜，他们三房日子过得战战兢兢。现有了对比，她不那么认为了，奶以往真的没在针对他们。

&esp;&esp;吉孟氏脚下没停：“眼里有活好。那今天把豆子捡完，你们就开始剥落花生。仓房里剩下的十多口袋，便交给你们娘俩了。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应该能剥完。”

&esp;&esp;奶在说什么？吉欣然愣在原地，久久不想回神。

&esp;&esp;黄氏在娘家时，吉孟氏就想好怎么治她了。只一句话，不让她闲着。黄氏若无事再敢掉一滴泪珠子，她就让老大送她回娘家过年。

&esp;&esp;以前顾着老三体面，如今她恨不能连那混账东西一块送去黄家。

&esp;&esp;傍晚，吉俞提着两大挂猪板油回来，一进厨房，还以为自己走错地了。稀奇呀，老三怎么在这剥落花生？

&esp;&esp;剥了一下午，吉彦手指头都瘪了：“二哥。”

&esp;&esp;“二伯回来了，”吉欣然也跟着叫人。

&esp;&esp;吉俞将提着的猪板油，交给在灶上忙着的媳妇：“爹给的。”

&esp;&esp;洪氏接过，凑了凑鼻子，皱眉问道：“你怎一身猪屎味？”这男人干什么去了？人老三在县里还赶在午饭前到家。她等了一天，他倒好，这会才着家。

&esp;&esp;“我在镇上遇见三哥了，听说今天家里猪出圈，便跟着去了潦河下村帮忙。”老丈人带着他们，一天杀了十七头猪。吉俞现在都觉两条胳膊不是自己的，万幸岳母没让他倒猪大肠。

&esp;&esp;原是去了她娘家，洪氏没再不高兴了：“我给你烧水，你赶紧洗洗。”

&esp;&esp;“好，”吉俞来到吉彦对面蹲下，伸手抓了一把落花生，剥着往嘴里丢。吃了几颗花生仁，他突然转眼看向在捡豆子的黄氏：“三弟妹病好全了？”

&esp;&esp;黄氏尴尬：“好好全了。”

&esp;&esp;“娘岁数大了，你以后要真想跪她，挑白日里”

&esp;&esp;“哪来那么多话？”洪氏在他背着的包袱上踢了一脚：“回屋把东西放下，去正屋瞅瞅你闺女。她又长了两颗小牙，这两天哼哼唧唧的，吃啥都不香。”

&esp;&esp;“是吗？那我带回来的炒米糖，岂不是要便宜那几个小子？”吉俞不快活了，他就喜欢看他胖闺女往嘴里塞吃的，然后小嘴一鼓一鼓的，别提有多可爱。

&esp;&esp;冬至这日，天没亮吉忠明一家就起身了。今天要祭祖，吉孟氏亲下厨，准备两道公婆生前爱吃的菜。这也是记着当初分家时，公婆私下贴补他们三两银子的情。

&esp;&esp;等忙好，一家子吃完早饭，时候也差不多了。吉忠明领着儿孙往村西大哥家。

&esp;&esp;今年这个冬至，过得非常平静。主要会折腾事的手头空不下来，压根没心思划拉别的。吉安对此很满意。

&esp;&esp;吉彦在家剥了两天落花生，徭役

&esp;&esp;黄氏红着眼睛回到三房，吉欣然见之急忙起身：“娘，我奶叫你去做什？”

&esp;&esp;吉彦也好奇，自去年十一月开始剥落花生，他娘对他这一房可谓是爱答不理。直到落花生全部剥完，才勉强给个笑脸，这还是冲着几口袋落花生仁笑的。

&esp;&esp;眼中噙泪，黄氏紧握手中帕，情深脉脉地看着丈外的男人，隐有羞涩：“娘让我后日与相公一道去县学。”

&esp;&esp;闻言，吉欣然讶异，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奶竟松口了？前生可是直到她高嫁进谭家，三房强势了，她奶才允娘带弟弟们去三霖书院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奶怎就突然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坚持？

&esp;&esp;不止吉欣然，就连吉彦也是一时没回过味来。四日前，落花生剥完了，他这两天正想着娘下一波该让他们干点什么活儿。

&esp;&esp;见吉彦迟迟不做反应，黄氏心一提，犹疑地小心问道：“相公不高兴吗？”

&esp;&esp;“没有，”吉彦扯唇回之一笑：“我去正屋看看。”他娘不可能无缘无故放手妍娘。

&esp;&esp;正屋里，吉安拿着绣好的小桌屏，给她娘过眼：“怎么样？”米白的绢帛，细腻轻薄，非常柔韧。绢上的字苍劲有力，一般大小。爹还在底本上画了春芽、夏花、秋叶、寒松，亦被她用银线呈在了绢上。

&esp;&esp;吉孟氏对手中十二扇的小桌屏爱不释手，真的是精致极了！

&esp;&esp;“我丫儿比娘厉害。”这是她养出来的姑娘，心生自豪，日后也不知要便宜哪个？不能想，一想就止不住心酸。

&esp;&esp;吉孟氏小心翼翼地将绣件收进箱子里，拉闺女到身旁坐：“我刚跟你三嫂说了事，她还算识相，给我磕了头。”

&esp;&esp;吉安回握她娘的手：“不是挺好的吗？您怕她当不起家，总将人把在手里，那她这辈子也就当不起家。

&esp;&esp;现放开了，她伴三哥在外，遇着什么事，三哥在时，二人可以商量着来。三哥不在，她便得自个想法子解决。时间久了，自然能承事，家不也能当起来了？”

&esp;&esp;吉孟氏叹气：“但愿吧。”她不求老三能记她跟老头子多少好，只望哪日他真出息了，老大、老二有需要时，他力所能及内拉一把。还有丫儿的亲事唉，说到底还是她想他的。

&esp;&esp;屋外，吉彦合上半张着的口，垂首轻吸气，压下喉间哽塞，转身离开。也许一直以来，都是他想多了。犹记得十七年前，他正当龄说亲时，私塾里几位同窗相继定下亲事。

&esp;&esp;其中仅一，寻了门当户对人家的闺秀，旁的不是定了姑家表妹，就是定下舅家表妹。而就在那当口，一次他归家，娘竟带他去了大舅家。那年大舅家云琴表妹十三芳龄，还待字闺中。

&esp;&esp;这不免叫他生了联想，以为娘是要借云琴表妹之手，一直把控他。对此，他很是不喜，心生了逆反。对黄氏，他并无多少欢喜，只是去贤客书肆时偶然得见几回。

&esp;&esp;那次从大舅家归来，他主动去求了爹。十七年过去了，他心里也有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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