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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按照妈妈之前教你的办法,快。”
&esp;&esp;男孩还在努力着,终于在电脑上找到了正确的插口。他用力地将读卡器插进去。休眠的电脑跳出了操作界面,男孩又一点点地按照女人的吩咐操作下去,大约一分钟之后,刺耳的广播在窗外响了起来——那是四五个小孩的连串咒骂和嘲笑声。而桔红半身裙的女人则温柔微笑起来,摸着男孩头顶的发旋。
&esp;&esp;“还愣着干嘛?快走吧。”男孩不知何时又回头来看着旁观的两个人,说完,他竟推开窗、往外跳去。
&esp;&esp;宋隐两三步追到窗边,这才发现窗外就是一楼的地面。绿化隔离带外是一条打满各种补丁的柏油马路,每隔几米的地上就有一个井盖,有方有圆,看上去丑陋不堪。
&esp;&esp;亚历山大依旧是小男孩的模样,手上抓着一把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像是辣椒的玩意儿。只见他独自走到了一个圆形井口、蹲下,将一只红色的东西拿在手里点燃,然后飞快地塞进了井中。几秒钟之后,井下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噼啪声响。
&esp;&esp;“是鞭炮!”宋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熊孩子想干嘛?不怕爆炸?”
&esp;&esp;“那口应该是雨水井。”齐征南分析道,“注意看马路上还是潮湿的,前些日子应该刚下过雨。”
&esp;&esp;“是雨水井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esp;&esp;宋隐嘀咕着,忽然感觉脑袋后面传来一丝凉意。他本能地回过头去,冷不丁地发现刚才那个桔红色半身裙的女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而此刻屋子里的陈设,也从学校广播室变成了家庭气息浓郁的阳台。
&esp;&esp;近距离仔细打量之后,宋隐已经完全肯定女人正是亚历山大的母亲、林老师林凤燊了。虽然岁月还没有来得及在她的身上蚀刻出沧桑的纹路,但她的眼神已经早早地变得冷漠而坚硬。
&esp;&esp;窗户外面走来了四五个小孩,很快围住了亚历山大。因为距离的关系,听不清楚具体说了点什么,总之亚历山大很快就被推到在了地上,而那群孩子夺走了他手里的东西之后,迅速嘻嘻哈哈地扬长而去了。
&esp;&esp;亚历山大也不去追,只平静地站起来,拍拍膝盖,朝窗户这边招手示意宋隐他们赶紧过去。而宋隐才刚翻过窗台跳到草坪上,一两百米远处的拐角上忽然发出了“嘭”的一声惊天巨响!
&esp;&esp;“那才是化粪池的井口。”齐征南如此判断。
&esp;&esp;亚历山大并没有带他们去看化粪池爆炸之后的壮观场面,但是空气中仍旧有隐约的恶臭飘散过来。
&esp;&esp;赶在无法呼吸之前,亚历山大带领他们钻进了围墙上的一扇小门,进入到新一层的记忆中。
&esp;&esp;这里似乎是一个匆忙的搬家现场——满地都是杂物垃圾,以及打包好的大小纸板箱。门边上还有一沓用于包裹玻璃器皿的报纸,红色报头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xx大学学报。
&esp;&esp;宋隐的脑袋倒是转得挺快——这里看起来应该就是广播站和化粪池事件过后,这一家人准备搬往另一座城市的前夕了。
&esp;&esp;与这一段梦境中的身份重叠的亚历山大,依旧是少年模样。可腿上、胳膊上、甚至脸上,到处都是横条状的鞭痕,红紫肿胀着,甚至亮得能够反光。
&esp;&esp;卧室里只有少年一个人,但是与之相连的隔壁客厅里,却传出一个男人激烈的争辩声。
&esp;&esp;反正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宋隐已经好奇地走了过去。他看见林凤燊和一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站在客厅中央,另外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如同一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esp;&esp;而发出争辩声的,正是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他显然就是亚历山大的父亲、林凤燊的丈夫。也许是受到亚历山大当时的情绪影响,这段记忆里的声音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听上去倒像是某些野兽的嘶吼。
&esp;&esp;但宋隐还是大致上能够看得出来这三个人之间的相对关系:丈夫显然对林凤燊极为不满,大声地呵斥、指指点点。但他又对不远处的男人表现得极为恭敬,甚至还指着林凤燊向那个男人大声控诉着什么。
&esp;&esp;至于林凤燊和西装男人的反应,倒是颇为一致的冷漠,就像是在看着笼子里一条流着口水的狂犬病疯狗。
&esp;&esp;宋隐正想要问,西装男人又是谁。亚历山大已经给出了答案——
&esp;&esp;“有一点你们应该还没调查出来吧?其实我爸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西西弗斯的人了。只不过一直都停留在最底层,就是那种被人踩在脊背上,还妄想着自己是扛着地球的阿特拉斯的蠢货。西西弗斯让他在大学里留意发展高学历的储备成员,他就拿着各种资源去泡女学生。”
&esp;&esp;“连西西弗斯的羊毛也敢薅……也是个‘人才’。”宋隐哭笑不得。
&esp;&esp;“但客观上,他还是为西西弗斯找到了重要的成员。”一直沉默的齐征南也发话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历史使命也就到此为止了。就像一只完成交配的公螳螂,只能成为妻子口中的一点营养。”
&esp;&esp;亚历山大因为他的比喻而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笑过之后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冰冷的。
&esp;&esp;“差不多,但他稍微还有一点剩余价值……我们就快到目的地了,跟我来。”
&esp;&esp;他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客厅里的林凤燊忽然扭头朝他看了过来,脸上带着无比温柔、却又无比诡异的微笑。紧接着,抬起食指放到嘴唇边上,做了一个“嘘”的手指。
&esp;&esp;大结局
&esp;&esp;推开一扇看起来像是走入式衣橱的木门,三人从杂乱无章的卧室来到了新的空间。
&esp;&esp;这一次的场景似乎是新家的客厅,却比刚才的卧室还要肮脏杂乱。满地都是碎玻璃、纸团、塑料袋和脏饭盒。
&esp;&esp;宋隐一时愕然,又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亚历山大。
&esp;&esp;真是不看则已,这一看,倒是首先把他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esp;&esp;这段记忆里的亚历山大,已经长到了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穿着胸口绣着盾形纹样的白衬衫和蓝色长裤,看起来像是校服。只是衣服上斑斑点点的,全部都是深浅不一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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