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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这个点，他来做什么？请进来，看茶。”

&esp;&esp;阎翡素来雷厉风行，临进门前，将斗笠一揭，抖落一身盐粒也似雪籽，紧接着向解雪时拱手而拜。

&esp;&esp;阎翡是惠贞八年时，解雪时亲自点的会元，为人刚直，两人之间虽有这么一段师生之谊，平素为了避嫌，也不太到解雪时处走动。

&esp;&esp;此番却是忘了避忌，匆匆拣了件长衣，披着就来了，面上一派忧色，两道浓眉紧锁。

&esp;&esp;“翠庐，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解雪时问。

&esp;&esp;阎翡道：“这……唉，简直是丧尽天良，人伦惨事！谢大人，那鬼母食子一案的吴张氏，前些日子被提到了大理寺狱里，现今如何了？”

&esp;&esp;谢浚摇头，道：“痴痴癫癫，好生将养着。”

&esp;&esp;阎翡又叹道：“老师，你终日礼佛，不知佛祖可有慈心？”

&esp;&esp;他虎目含泪，不甚凄凉之态，长久凝视在解雪时身上。

&esp;&esp;“何出此言？”解雪时道，突然心里一动，“难道是……”

&esp;&esp;阎翡从衣中解出一卷卷宗来，一一展开。其间所载，莫不是骇人听闻的惨事，暂押在刑部，秘而不宣。

&esp;&esp;“上月十八，吴张氏杀夫食子。”

&esp;&esp;“仅隔两日，上陵梅氏幼子蒙难，尸骨横陈于一株梅树下，右臂残损，疑为猛虎所伤。”

&esp;&esp;“二十三，虞氏商户一双子女，横尸水塘，倒插于藕泥之中，双足露出水外，形如莲藕，来往者甚众，竟无一觉察……”

&esp;&esp;“二十四，城北杜氏……”

&esp;&esp;“短短半旬，京畿幼儿夭折者，竟达三十八人之多！”

&esp;&esp;这一连串惨案，就连谢浚听了都面色微变，冷笑道：“好大的手笔！”

&esp;&esp;解雪时道：“你方才说，其中还有一人失踪？”

&esp;&esp;阎翡道：“是太常博士白景淹的幼子，尚在襁褓之中，据白夫人所言，她这阵子卧病在床，精神恹恹，谴乳母抱幼子至枕边，抚弄片刻，疲极而睡，谁知幼子竟被乳母所挟，不知所踪。”

&esp;&esp;“太常博士？”谢浚又是一惊，“这贼子当真胆大包天！阎大人，这么多起案子，难道没有一点头绪？”

&esp;&esp;一缕凉风穿窗而入，房中的松枝火颠扑一瞬，腾起一片赤红色的影子。在场所有人，都是面色雪白，唯独瞳仁中淬着两点湛然的火光。

&esp;&esp;“有。”阎翡哑声道，“疑犯都已经供述画押，羁押在案了。”

&esp;&esp;他神情有异，全无释然之色，瞳仁震颤不休，显然处在一种极度的惊骇中。解雪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esp;&esp;“杀人者——乃是这些稚子的母亲，”阎翡颤声问，“老师，你告诉我，佛祖可有慈心？”

&esp;&esp;

&esp;&esp;满室寂静。

&esp;&esp;阎翡愁容满面，显然也为这一连串的惨事心神震颤。

&esp;&esp;他没敢说的是，此间种种，已非人力所及，难道，难道当真是鬼母应誓？

&esp;&esp;坊间传闻早已甚嚣尘上，若非解雪时德行有亏，触怒鬼母，又怎会招致这许多祸事？

&esp;&esp;鬼母杀心炽烈，城中五百小儿，难道真要因解雪时一人之过，无辜被戮不成？

&esp;&esp;不论这鬼母意欲何为，最终千夫所指的，都将是解雪时！

&esp;&esp;他告辞的时候，解雪时同谢浚一道，将他送至署外。夜里有大雪，雪霰纷纷扬扬，那几株棘树蒙着一层森寒如铁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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