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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跃越发意外了：&ldo;你要高中课本？&rdo;赵明月点点头：&ldo;对。&rdo;沈旭跃沉吟一下：&ldo;我应该能弄得到，有了我再找你。&rdo;&ldo;好，谢谢沈书记。那我先回去了。哥，走吧。&rdo;说完拉了一下一直站在旁边没做声的赵明朗，此时赵明朗已经石化了，他从来没想到，那些大道理会是妹妹嘴里说出来的，他有些木木地转过身去，机械地迈着步伐跟上。沈旭跃目送赵明月兄妹离开，这个女子，真叫人惊讶和意外。赵明月的心也久久不能平静，她以为自己早就过了心动羞涩的年纪，没想到看到沈旭跃，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跟少女怀春一样。她本来觉得自己能够重活一世，这辈子不重蹈覆辙，好好守护自己的亲人，少留遗憾，这就足够了。情情爱爱那些，已经与这颗沧桑的心无关了。她埋头疾走，全然忘记一直跟在旁边的三哥。赵明朗心中分外狐疑，妹妹今天跟变了个人似的，说的那些话自己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从哪里知道这些的？&ldo;明月！&rdo;赵明朗又大声喊了一声，终于将赵明月从自己的思路里惊醒过来：&ldo;三哥，怎么了？&rdo;赵明朗说：&ldo;你刚刚说的持续发展什么的，都是什么意思啊？你从哪里听来的？&rdo;赵明月装糊涂：&ldo;啊，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呀。&rdo;赵明朗不做声了，妹妹平时就爱读书看报，他是知道的，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读书都要靠推荐，妹妹读书考大学都不是问题吧。&ldo;明月，你是不是想上学？&rdo;赵明月愣了一下，估计是刚才自己跟沈旭跃借书的缘故了，她想了想：&ldo;三哥，要是有机会上学，你还想不想上？&rdo;赵明朗苦笑了一声：&ldo;我还上什么学啊，都二十岁了，哪个学校会收我？&rdo;赵明月叹了口气，他们家兄妹几个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但是被时代耽搁了，没有一个靠读书出路的，大哥二哥都做了农民，三哥比较幸运一点，煤矿来他们这儿招工，赵明朗被推荐去了，做了一辈子的矿工，到四五十岁的时候，那个煤矿枯竭了，赵明朗就下岗了。&ldo;哥，我要是借到了课本，跟我一起学吧，我可能有的还看不懂，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rdo;赵明月当然不能说明年就可以报名参加高考了。赵明朗笑笑：&ldo;好吧。&rdo;这种没有精神生活的时代，人的脑子都麻木得跟木头差不多了，无聊的日子太多，赵明朗已经将自己的初中课本翻过好几遍了。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星光非常明亮，夜空中的星星如撒在天鹅绒缎面上的碎钻一般，闪闪发光，照亮兄妹俩回家的路。家里还亮着一盏油灯，暖黄的灯光从钉着白色塑料膜的窗户投射出来，虽然暗淡，却异常温暖，父母还在灯下等着他们回来。赵明月敲开门：&ldo;妈，我们回来了。&rdo;不多会儿，赵明月听见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暖黄的光线将赵明月兄妹俩笼罩起来，一灯如豆，房间里的一切被照得影影绰绰的，赵明月还有点不能适应这种昏暗，还要过两年才有电呢。兄妹俩进了屋，赵明月看见父亲还坐在灯下抽旱烟：&ldo;爹，你还没睡？&rdo;胡年春对女儿说：&ldo;我和你爹等你呢，跟你商量个事。&rdo;&ldo;噢。&rdo;赵明月坐到桌边。赵明朗也跟着坐了下来。赵顺生将手里的旱烟拿下来，在桌腿边磕了磕，随口问：&ldo;明月今年十七了吧？&rdo;赵明月有些意外，爹怎么会提到年纪的事，她还没回答，胡年春已经答话了：&ldo;十一月份就十七周岁了。&rdo;赵顺生说：&ldo;你娘十七岁已经生了明亮了。&rdo;赵明亮是她大哥。赵明月明白过来，这是要给她说今天罗五婶过来提的事呢。赵明朗说：&ldo;爹，现在新社会了，女的要二十岁才能领证呢。&rdo;赵顺生说：&ldo;二十领证就二十，我也没想让你妹妹这个独女这么早嫁。不过咱们可以提前说个好人家，你没看见那么多姑娘早就订了亲了？姑娘嫁人要趁早，晚了就要被人挑了。&rdo;赵明朗哈哈笑：&ldo;我妹这样的姑娘，只有她挑人的份，哪有人挑她的。&rdo;胡年春将门拴好，走到桌边来：&ldo;那也要趁早，等以后好点的人家都定下来了，到时候可选的就少了。&rdo;赵顺生说：&ldo;明朗你去睡吧，别在这cha科打诨。明月啊，今天罗五婶来给你说媒了，让你妈跟你说说，看你自己乐意不。&rdo;胡年春说：&ldo;那户人家是隔壁成家村的，那个小伙子你应该也见过，就是村支书成茂林的大儿子，成永刚，今年秋天验兵的时候就会去当兵了。小伙子上过高中，今年十九了，比咱们明月大两岁。我看到过，长得高高瘦瘦的，挺精神的小伙子。&rdo;赵明朗说：&ldo;哦，成永刚啊，我认得，比我低一届嘛，上小学的时候还拉过屎在裤子上呢。&rdo;赵明月忍不住&ldo;噗嗤&rdo;笑出了声，她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赵顺生喝了他一声：&ldo;鬼崽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滚蛋。&rdo;赵明朗嘟囔：&ldo;我只是实话实说，他小时候那么笨，长大能聪明到哪里去？我是怕咱妹妹嫁人不淑。&rdo;胡年春说：&ldo;他都能上到高中，也是个文化人了，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rdo;赵明朗说：&ldo;这可不一定，你看赵小米就知道了，她比我妹妹聪明？还不是因为有个好老子。&rdo;赵小米是赵金云的女儿，跟赵明月是同班同学，成绩很一般，推荐上高中的时候，村里只有两个名额，其中就给赵小米占去了一个，另一个给村里一个贫农成分的同学占去了。赵顺生叹了口气：&ldo;人家根正苗红，不嫌弃咱们家的成分，马上又能当兵了，以后就能吃国家粮，明月要是嫁过去，以后就跟着享福了，没什么不好的。&rdo;这个倒是事实，他家成分虽然不算很差，但他爹赵顺生是个臭老九，这两点加起来，就被人给比下去了。赵明朗不再说话，他自认为什么都不比成永刚差，但是让女孩子挑，估计都是先挑成永刚才会考虑他。胡年春说：&ldo;就是啊，汪长福家的二妮跳着脚板想要嫁给他，还准备托罗五媳妇去说媒呢。但是罗五媳妇还没去说呢，成家就先找到她了，让她来咱们家说媒。&rdo;汪长福家的二妮就是汪秋兰。赵顺生笑看着女儿：&ldo;明月，你自己说说，你愿意不？&rdo;明显是很满意的。赵明月笑了笑，非常干脆地说：&ldo;不愿意。&rdo;一点扭捏也没有。赵顺生和胡年春两口子对视了一眼：&ldo;咋咧？咋不愿意？&rdo;赵明月说：&ldo;我还小呢，不想这么早就说人家。成永刚我见过，我不喜欢。&rdo;一时间大家都静默了，没人说话，赵顺生看着女儿，拧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胡年春说：&ldo;那我去跟你五婶说，说你觉得自己太小，现在还不想说？&rdo;推托年龄小，自然是最好的借口，又不伤人，也给自己保留了几分情面，上辈子赵明月就是用的这个理由拒绝的，但是她不想重蹈覆辙，绝对不能给成永刚任何希望，她摇着头说：&ldo;我不喜欢，就说我不愿意。&rdo;屋子里三个人都看着赵明月，赵顺生说：&ldo;这不大好吧，这样对他对你都不太好。&rdo;这样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ldo;没关系，就这么说吧。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成永刚的。&rdo;赵明月说着站起来，&ldo;我去睡了。&rdo;父母都叹了口气，这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所以也格外宝贝些，也比较由着她的性子去。胡年春小声地说：&ldo;我明天去跟罗五媳妇说吧，就说咱们明月觉得自己家里条件差，配不上人家，不愿意。&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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