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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节（第2页）

&esp;&esp;“什么玩意儿！你以为剑招是什么，像发蒙孩童那样握着笔，点横竖撇捺，一笔一笔照着描？就算描得再像，那也是字儿，不是书法！”魏老鬼越骂越起劲，拿拐杖末端狠戳荆红追的胸膛，“这么好的根骨！这么好的筋肉！全浪费了，浪费了！还不如给我果腹！”

&esp;&esp;荆红追被他戳得生疼，但没有再反击，而是问：“那你说，什么是剑招？如何才算剑招精妙？”

&esp;&esp;魏老鬼想昂头抬臂，用枯木拐杖指天——头贴在膝盖上昂不起来，胳膊佝偻着也抬不起来，他气得喘粗气，拐杖直晃荡。

&esp;&esp;荆红追眨眨眼，伸手过去，把他的拐杖末端往上掰，掰到身后茅草房顶的位置，权当指向天了。

&esp;&esp;魏老鬼这才喘匀了口气，不答反问：“什么是云？什么是风？什么是昼夜？什么是四季？什么是时间？什么是宇宙？”

&esp;&esp;荆红追一脸茫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云……就是云，风就是风，昼夜四季亘古长存，时间一天天过去，宇宙……就是无极无穷？”

&esp;&esp;“既然你也知道，万物就是万物本身，那么剑为何非要有‘招’？”

&esp;&esp;荆红追被他问愣了。

&esp;&esp;魏老鬼又问：“你用剑几年？”

&esp;&esp;荆红追答：“七年……不，八年了。”

&esp;&esp;魏老鬼摇头：“走了七八年歪路，骨头缝都透着血腥气，脑子又不好使……幸亏没了内功，不然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杀手了。”

&esp;&esp;看见荆红追震惊且戒备的目光，魏老鬼又像黄鼠狼叫一样怪笑起来：“你的狗屁剑招只有杀气，盯人时先看对方的要害重穴与罩门，不是杀手是什么？”

&esp;&esp;荆红追沉默片刻，冷冷问：“你想怎样？吃了我？”

&esp;&esp;魏老鬼说：“你不想被吃，就每天给我下个蛋。下不出来，就先去漕河挖淤泥。”

&esp;&esp;荆红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虎口上的厚茧诉说着没日没夜练剑的艰苦。曾经他自认为有天赋、有悟性、有毅力，自认为是七杀营最拔尖的刺客之一——他也的的确确是。

&esp;&esp;即使失去全部内力，他也不认为在这世上会任人宰割。

&esp;&esp;但今时今刻，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头，用一根枯木拐杖狠狠教训并告诉了他——你这七八年学的都是狗屎！比狗屎还不如！

&esp;&esp;这种心情……实在难以言喻。

&esp;&esp;就在魏老鬼转身准备去厨房拿菜刀的时候，荆红追道：“我去替你挖淤泥，替你承担所有徭役，请你教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esp;&esp;魏老鬼嗤声答：“我什么都不会教给你。‘道’从来靠的不是教，而是悟。”

&esp;&esp;人生路人间道

&esp;&esp;今年秋季连绵大雨，黄河下游又决了口。

&esp;&esp;黄河数千年来时常变道，每变一次道，就是一场桑田化汪洋的大灾难。加之黄河水泥沙含量大，沉淀经久后河床逐渐抬高，堤坝不堪重负，数日豪雨就有可能让数十年治水成果毁于一旦。

&esp;&esp;苏晏在离京前，听工部上报说河南归德府一带黄河决口，水淹万民，生灵涂炭。

&esp;&esp;他听了很是揪心，但治水救灾之事他插不了手，只能祈祷天灾早日结束，百姓都能得到妥善救护和安置。

&esp;&esp;此番离京赴任，他沿着后世叫做“京杭大运河”、时人多称为“漕河”的水路顺流南下，不料到了徐州一带，漕船过不去了。

&esp;&esp;原来丰县、沛县的河道（黄河故道）因为水位暴涨也决了口，洪流蔓延淤塞了漕河，导致徐州至宿迁河段无法行船。

&esp;&esp;苏晏只好携带着小厮与行李下船，骑马绕过这一段水路。

&esp;&esp;“大人你看——”苏小北指着远处漕河岸边忙忙碌碌的许多民众，“徭夫们在清淤了，估计再十天半个月的，这条河段又能复通。”

&esp;&esp;苏晏骑在马背上，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会儿，说：“南京祭陵大典在冬至举行，距今不到二十日。我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不能在此耽搁等河段复航。走吧！看看到靖江后，还能不能再搭乘漕船继续南下。”

&esp;&esp;苏小北应了一声，牵着驮行李的两匹马的长缰绳，驱使身下的马匹继续前行。

&esp;&esp;这回南京赴任，苏小京没有随行。因为他在苏晏出发前，被蚊虫叮咬导致得了疟疾，浑身忽冷忽热打摆子。

&esp;&esp;在这个时代，疟疾是九死一生的重症，即使郎中给开了“柴胡截疟饮”，苏晏仍担心药效不力，又想到这年头金鸡纳树还长在印第安人的地盘上尚未被航海者发现，更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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