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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没过半时辰,变化就出现了,四个人的耳孔内流出一点融化的血水,量很少,不仔细瞧容易忽略。
&esp;&esp;“莫非耳孔里有外伤?小的想起来了,之前有个案子,凶手用长钉戳受害者耳孔,钉入脑中致死,因为钉子深入耳孔,险些漏查了。”仵作用灯照来照去,却没有发现耳道内的异物。
&esp;&esp;苏晏说:“不是钉子。我怀疑是高频声波,把他们的鼓膜震破了,导致内耳出血。但出血量不大,又被冰冻住,不加热流不出来。”
&esp;&esp;“高频……声波是什么?”仵作茫然问。
&esp;&esp;苏晏没搭理,自顾自地琢磨:高频声波会损伤听力,但不能控制人的行为。更大可能性是次声波,其振荡频率近似人体大脑的节律,产生谐振时,会强烈刺激大脑,使人神经错乱,陷入癫狂状态,这才能解释为何死者在大冬天脱衣跳水……虽说原理很简单,把声波频率降到20赫兹以下就行,但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有能力制造次声波发生器?
&esp;&esp;该不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导致吧?
&esp;&esp;他斟酌着用词,问沈柒:“江湖上有没有什么武功,能通过声音进行攻击,譬如狮吼功啦,碧海潮生曲啦,传音搜魂大法啦,之类之类。”
&esp;&esp;沈柒似笑非笑:“苏大人说的几种功法,下官闻所未闻。”
&esp;&esp;苏晏有点尴尬和失望。
&esp;&esp;沈柒又紧接着道:“但用音律作为攻击武器的,江湖上的确有这种路数。前朝有个用瑟的高手,自号‘素女五十弦’,据说乐音能隔空伤人。还有建立于本朝初年的天音派,就是用箫、笛、埙等管乐作为武器。”
&esp;&esp;“这个天音派,如今什么情况?”
&esp;&esp;“不存在了,大约二十年前便在江湖争斗中覆灭。”
&esp;&esp;苏晏问:“也就是说,现在江湖上几乎没有人能用音律攻击了?”
&esp;&esp;沈柒略一思索,“或许还有天音派的遗孤,也或许门人死绝了,但功法流传了下来。不好说,北镇抚司对江湖方面的情报收集,不如朝堂方面细致。”
&esp;&esp;苏晏心道,我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江湖高手,问他呀。
&esp;&esp;“怎么,你怀疑瓦剌使者的死,与音律有关?”
&esp;&esp;“我也不好说,总归是个值得怀疑的突破点。不妨从这里着手查一查。”
&esp;&esp;沈柒皱眉:“倘若真与江湖门派有关,那么背后的指使者就更该令人警惕了。因为对方既能控制江湖势力,又能摸透朝政走向,否则怎么会在我朝与瓦剌产生嫌隙的如此紧要关头,精准地杀了瓦剌使者,这分明是有的放矢。”
&esp;&esp;苏晏点头:“我也担心这一点。我总有种预感,幕后之人在下一盘棋。瓦剌、大铭朝廷、江湖……都是他棋盘上的星位,黑朵萨满、生死不明的瓦剌王子、遇刺的小爷、疯死的血瞳刺客……或许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角色,都是他的棋子。”
&esp;&esp;朱贺霖本来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江湖事,这会儿忍不住开口:“以国土为棋盘,以势力为棋子,这个下棋的人很有魄力,也很可怕。”
&esp;&esp;苏晏说:“你知道对弈时最可怕的是什么?你跟着对手的招数走,以为一步一步封死了他的活路,没想到收官时,他走过的每一手都连点成线,交织成一张大网,兜头把你罩住,瞬间定生死。”
&esp;&esp;朱贺霖想象了一下,有点悚然,但也更激起蓬勃斗志,笑道:“那就来斗一斗,看最后胜负落谁家。”
&esp;&esp;沈柒见天黑风寒,又要开始下雪,对苏晏说:“今日就到此为止罢,先回去用膳歇息,明日再查。”
&esp;&esp;他就是海与天
&esp;&esp;苏晏赶在雪下大了之前回到家。
&esp;&esp;刚下马车,便见大门开启,荆红追举着一把木芙蓉树皮制成的油纸伞迎上来。苏晏钻到伞下,笑道:“阿追这是一直在候门,听见车轮声就出来了?”
&esp;&esp;荆红追细心地抖了抖他肩上雪沫,“大人再不回来,属下就要去鸿胪寺接人了。”
&esp;&esp;两人同撑一把伞,进了院子。花厅里,小北、小京已备好热汤热菜,放在炭上煨着,等自家大人一回来就开饭。
&esp;&esp;苏晏洗漱完毕坐下来,小京一边布菜一边发嘟囔:“大年初一也不得安生,大人这官当的,太累啦!明日能在家歇息了么?”
&esp;&esp;“不能,案子还没有眉目呢。”苏晏灌了半碗热鸡汤,舒服地吐口气,胃里渐暖和起来,“别担心,你们大人不会亏待自己的,想偷懒时我也会偷啊。”
&esp;&esp;小北难得认同了小京一句:“大人这样还叫偷懒的话,朝廷里就没有勤奋的官员了。官署都封印闭衙了,只有大人还在忙公事。”
&esp;&esp;“谁说的,皇爷身为一国之君不也还在忙碌国事,要说勤政,谁能比得过他。”苏晏安抚小厮们,“你俩乖乖待在家里,该休息休息,该整理整理。等到正月十五,大人带你们去午门看鳌山灯会,弄个视野绝佳的贵宾席。”
&esp;&esp;吃完饭,苏晏吩咐荆红追来他房中一趟,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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