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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她长大了，成婚，生子，后来甚至有了孙子……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她早已同所有普通世人那般，以固有的一种生活方式劳作生存，那光怪陆离的彼岸世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esp;&esp;她终是成了她父母那样的人，粗暴地否定一切有悖于世人规则的所有事物——她再一次恶狠狠地伤害了他。

&esp;&esp;陆离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也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老夫人，映之他并没有怪你。”

&esp;&esp;一股安人心神的暖流蔓延进老人的心房中。

&esp;&esp;老人抬起头来，浑浊的灰色眼睛怔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esp;&esp;陆离淡淡道，“他去寻能救治小蒲的返魂草了——他的心中，并没有半分怨恨。”

&esp;&esp;“我……”七婆迟疑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能再见见他么？”

&esp;&esp;哪知陆离听了却摇摇头，“他不愿见你。”

&esp;&esp;七婆哽咽，“不愿也是情理的，终究是我亏欠于他……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esp;&esp;“不，他道他如今的模样太丑了，才不愿见你的。老夫人也不用自责，映之说他已经放下了，待他为小蒲采回了返魂草，他便永远离开，去山岭中寻他的族群了。”

&esp;&esp;听到这里，七婆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再不说话，僵硬着身躯，只是不停地流泪——这辈子她离别的场景见得太多了，父母的离去，丈夫的离去，儿子的离去……这些对她而言重要无比的人陆续抽离出她的生命轨迹。

&esp;&esp;她应该早就习惯了。

&esp;&esp;就连映之，她也应该想到，终有一天，这个在深夜中为她送来光亮的少年郎会离她而去，再也不出现了……

&esp;&esp;“小郎君，你之前有说，快的话，映之今晚就会带着返魂草回来了是么？”

&esp;&esp;陆离点点头。

&esp;&esp;“这是他最后一次来看……”那个“我”字没有说出来，老人话锋一转，“来看小蒲的吧？”

&esp;&esp;依旧是点头。

&esp;&esp;听罢七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摸索出身上的几个铜板来，尔后提过篮子便要走出门去。

&esp;&esp;“老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esp;&esp;“去集市，现在还早，应该是来得及的……我在灶上熬了粥，还请小郎君在小蒲醒后给她送上一碗。”

&esp;&esp;陆离会意，点了点头。

&esp;&esp;七婆这一去，便就是整整一个上午。

&esp;&esp;小蒲醒来，看见端着热粥在一旁等候着的陆离，换睛

&esp;&esp;夜深，万物睡去，唯有稀疏的星光明灭。

&esp;&esp;待小蒲陷入沉睡时，陆离坐在她床前，用指尖在她的额前凌空画了一个静心咒，尔后五指在她眼前一抓，待他走出房间时，两手却是空空的。

&esp;&esp;“小蒲答应借眼睛呢。”陆离笑眯眯的。小蒲是个善良的孩子，心里虽然疑惑，但是听闻陆离需要一双眼睛，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esp;&esp;陆离逗小蒲，“不怕大哥哥是吃人眼睛的妖怪吗？”

&esp;&esp;小蒲理所当然道，“大哥哥和映之哥哥是朋友，怎么会借了眼睛不还呢？”

&esp;&esp;在小蒲的房间外，陆离对惴惴不安的七婆道，“老夫人，闭上眼睛。”

&esp;&esp;七婆依言，一只温暖的手覆上的她眼皮，轻轻一掠后，并无任何感觉。

&esp;&esp;“可以睁开了。”

&esp;&esp;七婆缓缓睁开眼睛，再看四周时，视线除了比之前要清晰许多外，竟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她怀中抱着一个用大芋叶裹着的包袱，竟有些不知所措。

&esp;&esp;陆离将小蒲的房门拉开一条小缝，道，“老夫人从这里看去，便可以看见映之了……”说罢，他陡然停住了声音，尔后竖起耳朵细细聆听，半晌后，才悄声道，“听啊，映之他回来了。”

&esp;&esp;这一声“他回来了。”犹如投入湖中的一枚石子，七婆激动地朝那门缝中看去。

&esp;&esp;一阵微风悄然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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