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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第2页）

&esp;&esp;谢翊接过那樽石榴蜜酒，里头细碎冰块与红宝石一般的石榴籽交杂碰撞着，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esp;&esp;朕富有天下，与卿共有天下，有何不可？但此刻他却知道眼前这孩子是辗转委婉地在他跟前剖白心意。

&esp;&esp;他知道他这些年的悉心栽培，也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他只是婉转表达心迹。他日以继夜为了他的帝王业奔忙，兴许也是建什么千秋功业，但真真就是为了他这个天子而已。

&esp;&esp;若他不是天子，他的元鳞便是江湖闲鱼，逍遥自在，浮生如梦。

&esp;&esp;只为了他是天子，他的元鳞便冒着谤满天下，一步一步走到了朝堂上来，坚定地做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esp;&esp;他饮尽了这一杯蜜酒，只觉得才一杯，就已醉了。但在醉醺醺的酡然中，他仍然坚决而不容置喙地亲了亲眼前人那尝过石榴汁变得红艳的嘴唇，然后告诉他：“天子赐，不可违。”

&esp;&esp;许莼被他吻得气喘息息：“臣求赐雨露。”

&esp;&esp;谢翊抬了他下巴，眯着眼睛：“准了。”

&esp;&esp;两人胡乱吃了些，携了手又去了水廊浴池，这一夜没有大雨，只有满天星光和漫山遍野的蛙鸣和虫唱声。

&esp;&esp;哗哗激烈的水声中，许莼却时时想起那一夜。天气甚热，他们在浴池旁的水轩里洗了许久，才擦了湿漉漉的水，穿过满是水的堂阶，披了薄薄的寝衣，相拥着在榻上躺着，看着窗外的星光点点，万籁俱寂。

&esp;&esp;许莼贪恋那肌肤相贴的安全感，只靠着谢翊絮絮说着闲话。

&esp;&esp;谢翊仿佛也有些无心拿着床头他们适才解下的龙佩在手里把玩着，将龙佩拼成一团，问道：“幼鳞可知道天子加九锡，是哪九锡吗？”

&esp;&esp;许莼不知为何忽然心中悚然，抬眼看了谢翊一眼：“不知道……这样晚了，九哥还想什么政事呢？早点睡了吧。”

&esp;&esp;谢翊微微一笑，将那一对玉放回床头。

&esp;&esp;倏忽三日便过，许莼得与谢翊实实在在相伴，将白溪别业又好生里里外外逛了一回，这三日绸缪情好之时，也不知又说了多少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总之相互都讨了不少好处，这才心满意足还朝。

&esp;&esp;谤讥

&esp;&esp;九月，九畴学府落成，开始组织入学考试。谢翊亲自命了几道策论，全国竟有三千多人涌入京城报考，单是审核资格便花了不少时间。之后考了三日，不同学科考题均不同。

&esp;&esp;范牧村组织招考等诸事，忙得团团转，好容易这日考完，范牧村又是一个人留到最后，下了学府校舍，却看到庄之湛尚且也还在大堂里的书案前写着东西，笑着上前打招呼道：“怎的还不回去？”

&esp;&esp;庄之湛抬眼看他端正做了个揖：“范大人，这些学生名单我录完了就回去了。”

&esp;&esp;范牧村道：“我看他们都欺负你罢，怎么都把这些枯燥麻烦的都给你做，不是有书办吗？”却是隐隐听说这些日子庄之湛颇受排挤。

&esp;&esp;大概是因着从前才华甚好，本就不少人嫉妒，而如今庄之湛被皇上当朝直叱为品行不佳之人，又是叛族之人，少不得心下称快，越发肆无忌惮排挤起来。而昔日原本与他交好之人，此刻也对他避之不及。

&esp;&esp;庄之湛偏也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前些日子听说还是上了道折子，建议要改税法，皇上看了颇为嘉许，命户部详议，这越发得罪人了，看来他是决议要在这孤臣一路走到底了。

&esp;&esp;范牧村原本惜他才华，看他风姿湛湛，亭亭皎皎，偏偏际遇堪怜，人人疏远，不免想起自己，也起了些同情之心。

&esp;&esp;庄之湛笑道：“无妨的，本也是我该做的。”

&esp;&esp;范牧村心中不忍，招呼他道：“明日再做不迟，我看时间也还早，不若我们去花云楼吃个便饭吧，我喜欢那里的羊羔羹，今日特意让人点了酒菜，留了厢，本来邀了贺知秋，结果他方才托人说他临时有个案子要密审，没法子来了。我还想着我一个人甚是无趣，幸而你在，同去吧。”

&esp;&esp;庄之湛也不是矫情之人，便欣然起身道：“如此便托范大人的福，也尝尝这名冠京城的羊羔羹了——不瞒范大人，我如今无俸禄，可是穷措大一个，若无范大人做东，还真吃不着。”

&esp;&esp;范牧村失笑：“何至于此。”他一揖：“庄兄请吧。”

&esp;&esp;花云楼热闹之极，这里本就是京中极富盛名之地，因着能远远望见皇宫，不少名流高官喜在此，范牧村和庄之湛一路上了花云楼内，进了事先预定好的包间内。两人对着小酌一番，论些诗文，说些京中的掌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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