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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似乎愣了愣。而全场瞬间炸开了,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整个竞技场迅速被一片咒骂和咆哮声所包围:“滚下去!”“女人!滚下去!”“下去!”展琳抬头迎着那些咆哮。有点后悔。台下那些人狂怒的咒骂声,那被自己救了的男子在一口气回上来之后,看着自己时那又愤又羞的眼神,无疑是对自己这次举动的最大讽刺。不过既然管了,那就管到底吧,虽然对手……琢磨着,展琳一双眼睛在面前这巨人般男子深棕色的眸子里徘徊了半晌,开口说道:“我和你比。”闻言,希伯来人一怔。就在展琳以为他快变成一具雕像了的时候,他骤然间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大笑:“你和我比?哈哈!”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安静下来的全场时,脸上的笑容亦在瞬间消失:“凯姆?特,难道只剩下女人来接受我的挑战了吗?!”声音并不高,却足够让本不太喧闹的场地里,顷刻一片死寂。展琳瞥见四下有维持场地治安的侍卫陆续朝这个方向走来了,与此同时,整个寂静的空间里,猛然间一片喧哗:“滚!”“女人!滚下去!”“滚下去!……”头皮一松,落地的瞬间,展琳就地一滚,险险地避开被他摔出场外的命运。稳住身躯,她蹙紧眉头正要朝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再次发出挑战时,冷不防肩膀一沉,被一只手轻轻按住。“谁?!”不及回头,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伴着衣角摆动带出的微风,自背后缓缓响起:“我来。”然后她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轻巧地跳上竞技台,来到她的身边。穿着埃及人普遍穿的那种雪白色努格白,头上亦裹着细麻的方巾,很典型的古埃及人装扮。只是一张脸上带着顶奇特的面具,像是某种动物,又一时……想不出是哪一种动物。青铜的质地,阳光下,闪烁着青冽冽的光芒。经过身边他朝展琳看了一眼,很奇怪的感觉,安静中让人开不出口。她挣扎了一下试图站起身,可在那人单手的压制下,一时竟直不起来。然后眼看着他径自朝着那名希伯来人伫立的方向缓步走去。“希伯来人,”快走到眼前时,他抬起一只手,指着那个面无表情低头凝视着自己的男子轻轻一招:“我来和你比。”午后的阳光没有正午那么刚猛,但相对的,蒸腾了一天的地面反射上来的热气,令整个圆环状的竞技台不可避免地成了一个朝天打开了口子的蒸笼。闷热,混沌。正如场子里每一个人脸上所写的表情。那些表情是千奇百怪、错综复杂的,一种想嚷些什么,但什么也嚷不出的感觉。以致这个原先砸锅般混乱的地方,此刻只留有一片压抑过后的嗡嗡声,还在宽广的圆口上方回荡。从面具人突然间入场开始,整个竞技场就被这样的氛围给笼罩住了。有侍卫试图上来将他撵走,因为他出现得太不合规矩,但在一人匆匆奔入对他们耳语一阵后,便迅速撤离。随即见他俯身,对躺在地上急促喘息着的败北者说出一句话:“我代替你比,输了,你的挑战金我出;胜了,所有的奖金归你。只要你同意。”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场所有人听得分明。全场当时一片哗然,而被守卫撵出场外的展琳随即看到那满脸血污的男子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光,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说那名希伯来人是以竞技过程中宣泄的残暴感受快感的怪物,那么这个面具人,应该就是那种以挑战强者,从胜利或失败中寻找乐趣的怪物。因为他上场后并不急着比赛,而是给希伯来人一个比较充足的休息时间。然后在希伯来人冷冷的目光和观众疑惑的眼神中,他自顾着在竞技台中央坐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天。比赛前给对手充分的休息机会,不叫恪守公正,那是公然地没有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展琳不知道这个希伯来人还会隐忍多久。抱肩站在离面具人不太远的地方,仿佛一座铁塔,一尊雕像,纹丝不动的面部轮廓传达不出他内心的分毫。从面具人出现那一刻开始,到他堂而皇之在自己眼前坐下,始终未吭一声。她开始兴味昂然。场子里忽然再次骚动起来,在希伯来人迈动步子的一刹那。缓缓朝竞技台中央走近,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凝视着面具人那比自己小了足足一圈的身躯。而面具人久久凝视着天空的视线,在观众突然之间响起的一阵骚乱声中,则迅速低头朝展琳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静静地起身。还没回头,身后高大的希伯来人石墩般的巨拳已夹带着劲风猛然袭来,迅捷,不带一丝犹豫。全场一阵惊叹。当面具人结结实实挨了那一拳,一个踉跄朝前扑倒的瞬间,整个竞技场又恢复了原先火热的癫狂。展琳在那些惊叹夹带着无数咒骂和嘲笑声中轻轻叹了口气。真的没想到,之前的骄傲原来不过是摆个酷而已……带着面具很神秘的样子,却原来不过是插满大葱装刺猬的角色。人群中再次掀起一股热烈的声浪,因着面具人倒地的身躯被希伯来人一把抓起,朝着他的小腹部位猛击。身体朝后顶了顶,展琳打算转身挤出人群。看了大半天的竞技,或多或少对这名希伯来人的喜好有所了解。知道一旦被他控制住的对手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让他停手的,这也是那么多人受这么重的伤,并对他的拳毛骨悚然的原因。你能叫一只饥饿无比的野兽停止咀嚼口中的食物吗?不能。所以这又将是一个大同小异的结局,所以展琳不再有兴趣把它继续看完。“希伯来人!!希伯来人!!!希伯来人!!!!”四周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很明显的,竞技台上那个除了偶而的防守,直至现在没机会出过一拳的面具人此刻的下场,基本已经达到了激发出围观者兽性的标准点。因为即使周围那么嘈杂的声浪,都已经无法掩盖台中央那些拳头击打在人肉体上,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和骨骼因此而挣扎出的呻吟。展琳回过身有些艰难地朝后面的人堆里挤去。“琳?”好容易在面前两个大汉的肩膀缝隙处找了个地方钻过去,不期然撞到了一堵肉墙,而肉墙上方传来有些惊讶和快乐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奋力排人的动作。“路玛?”“嘿……”“你不是不能来……”弯着双琥珀色的眸子,路玛一把搭住展琳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她重新推回原地,然后乐呵呵地东张西望:“哎,总算挤出来了,这里视野不错。”“路玛,我……”“怎么样了?有没有押钱?我看看我看看,押谁好呢……”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当然如果那双永远严肃不起来的眼睛出卖不了他的话,或许还能装得像点儿。“我……”“啊!就那个带面具的了!”“路玛!”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展琳带着懊恼的叫声总算制止了此人的喋喋不休:“好不容易挤出去,你干嘛还把我推回来!押什么押,要押就去押那座大山,否则你赔得连家在哪里都分不清楚!看看带面具人那样子,仔细看看清楚再考虑怎么个押法先!”一口气发泄完,却发现那个小子悠哉悠哉靠着柱子凝视着竞技台,根本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将一头凌乱的长发束到脑后,他嘴角轻扬,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优势完全一边倒的竞技台,不知道在笑些什么。“路玛?”“哎……”不晓得为什么,他忽然摇头叹了口气,但脸上笑容依旧,实在看不出他在感叹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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