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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一语出，万声应。

&esp;&esp;很快，花厅里就只剩起哄的声音。

&esp;&esp;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密密麻麻交织在林嬛身上，或打量，或戏谑，或轻蔑，没一个心怀好意。

&esp;&esp;林嬛不由抿紧了唇。

&esp;&esp;旁人问她歌、舞、骰子……她会哪样？

&esp;&esp;她都默不作声。

&esp;&esp;众人越发鄙夷。

&esp;&esp;“这就是林姑娘的不对了，今时不同往日，人都到甜水巷去了，若再不学点一技之长傍身，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总不能还拿过去的身份压别人吧？”

&esp;&esp;“不会也无妨，现在练也来得及，就从最简单的敬酒开始。酒就在旁边，要多少有多少，林姑娘就这么一桌桌地敬，大家都看着，帮忙指点指点。等全部敬完，不会品酒也会斟了。”

&esp;&esp;此言一出，立马赢得满堂欢呼。

&esp;&esp;一个两个都兴奋起来，将空杯摆到案上，纵已是醉意阑珊，也强忍着继续。见宋廷钰并未阻止，便越发猖狂，黏腻的视线大剌剌黏林嬛身上，也不知究竟是等不及要吃酒，还是在想其他。

&esp;&esp;雪笺出声打圆场：“林姑娘出身世家，想来是做不得这些的，大家就甭为难她了。若是大家觉得不尽兴，雪笺再给大家献上一曲琵琶助兴，如何？”

&esp;&esp;说着，她似触及什么难言之隐，眸光微暗，虽仍保持着柔和的笑，笑意却略显苍白，“反正雪笺本就是轻贱之身，早做惯了这些，不怕的。”

&esp;&esp;在座大多都是宋廷钰的酒肉之友，同他臭味相投，本事不大，却总爱逞能，尤其在美人面前。

&esp;&esp;眼下听雪笺这般自轻自贱，他们如何忍得？

&esp;&esp;当即便发作起来。

&esp;&esp;“雪笺姑娘此言差矣，何为‘本就是轻贱之身’，佛家有言，众生皆平等。雪笺姑娘累了这么久，合该好好休息。且咱们这番提议，也并非在为难林姑娘。一行有一行的活法，林姑娘如今这际遇，若是连酒都不会喝，如何在甜水巷里过活？总得有个开始不是？”

&esp;&esp;“说来也真是没想到，林姑娘一向聪慧，学什么都快，怎的这回就堕落成这样？属实不像话，待会儿来我这敬酒，可得先自罚三杯。”

&esp;&esp;“雪笺姑娘还是太过妄自菲薄，其他先暂且不提，光是这一手琵琶，世间就没有几人能及，前几日宫宴上那曲《洛神赋》，在下至今都记忆犹新。连王爷都开口称赞。要知道那天，奉昭公主也献了艺，王爷可连正眼也没瞧过。若是王爷那把琵琶还在，定是要予雪笺姑娘亲手抚弦，方不负那凤凰木之盛名。”

&esp;&esp;常年混迹风月之地的人，多多少少都通晓音律，凤凰木的传说，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esp;&esp;虽仍有些惊讶，似方停归这样五音不识的莽夫，居然真的能用凤凰木做出琵琶，可想到那足可誉为当世

&esp;&esp;一室震惊，满座寂静。

&esp;&esp;纵使亲眼瞧见，大家也不敢相信，方停归居然已经把那面凤凰木琵琶修补好，不给奉昭公主，不给雪笺，而是给了……

&esp;&esp;看着角落那茫然惊讶的姑娘，他们也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esp;&esp;有那么一瞬，整个水榭就只看得见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嘴巴圆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连枝头暂栖的鸟雀，都定住了身形，歪着脑袋朝堂中窥探，好半晌，才“唧”地一声飞远。

&esp;&esp;徒留一枝摇颤的垂丝海棠，搅乱满窗缱绻的春光。

&esp;&esp;也正是这一声清脆的鸟鸣，众人才终于回想起来，林家这位长姑娘，也是一位世间难觅的琵琶高手。

&esp;&esp;雪笺不过是得相思夫人几句指点，便能将《洛神赋》弹奏得丝丝入扣，赢得陛下赞誉，受封“魁首”。

&esp;&esp;而林嬛则是实打实拜入相思夫人门下的关门弟子！

&esp;&esp;雪笺上蓬莱岛求访了半个多月，才终于得见相思夫人真容；

&esp;&esp;而林嬛却是因随手的一次拨弦，就惊动避世多年的相思夫人亲自出岛，上林家招揽她入自己门下，自己因舟车劳顿瘦了一圈，也半点不觉辛苦。

&esp;&esp;不过三年不曾听林嬛抚弦，大家这才逐渐忘记，这位第一美人最开始名噪帝京，并非因为她的绝色容颜，而是那一手神乎其技的琵琶。

&esp;&esp;旁人靠上等的凤凰木，方才能奏出鸾凤和鸣之音；可她纵是用最寻常的琵琶，亦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人明白何为昆山玉碎凤凰叫。

&esp;&esp;而那首让雪笺一举成名的琵琶曲《洛神赋》，也正出自林嬛之手！

&esp;&esp;倘若这世间只有一人能配得上这凤凰木做的琵琶，林嬛若说不敢担，谁又敢说自己行？

&esp;&esp;那厢林嬛亦是错愕非常。

&esp;&esp;因着她母亲乃是琵琶弄弦的个中高手，林嬛打从会拿筷子吃饭起，就开始修习琵琶，昼夜不怠。凤凰木造出的琵琶是何等品相？没人比她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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