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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走到近前,指着其中摆着木簪那一栏说:“我也不跟你多要,300块钱,我要那个天平小摆件,还有这两根簪子。”那老板盯着钟情,钟情也不避讳,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老板的眼睛。最后还是那老板败下阵来,两手一拍,绕个弯走过来:“看你个小姑娘是识货的。成,我就亏点卖给你,算你给我开张了。”钟情笑眯眯的:“大吉大利,一天好生意。”那老板笑着点了点钟情:“你这小姑娘,嘴巴真甜。等着,我去后头给你拿专门的盒子包起来。”两个人拎着挑好的东西出门,黎邵晨一边走一边不住盯着钟情看:“没想到啊。”“没想到什么?”这回他手里拎着东西,钟情又避开得早,总算让他没理由再随便牵自己的手了。“没想到钟总监这么会过日子,我站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上呢。”钟情忍不住笑了:“那下次让你出马。”“别价,买东西我成,砍价可不是我的特长。”“也是,黎总不差钱嘛。”黎邵晨一脸痛惜地看着她:“胡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钟情笑不可抑:“那行,接下来你练练手,实在拿不下来我在旁边再说话。”“我看靠谱。”两个人一路扫街一般,沿着整条老街慢悠悠走下去。古玩、奇石、油纸伞,最后几家是卖各式糕点的。黎邵晨在钟情的指点下,一路杀价,玩兴大起,看见糕点店的牌子就两眼冒光:“这该不会就是白肆说的卖玫瑰酥那家吧?”钟情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是你也不能划价。这卖点心可跟别的不一样,人家明码标价,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黎邵晨却朝她眨眨眼:“看我的。”进了店,黎邵晨先是四处张望,等到卖糕点的小姑娘走过来,他依旧满眼困惑,直到人家姑娘忍不住开口:“先生,想买什么?”黎邵晨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我听人说你们这里卖一种糕点,小小的,酸甜口,好像还有点玫瑰味……不过我不知道叫什么。”“玫瑰酥嘛!”那女孩子走过来,手里拿着夹子,问黎邵晨,“要多少?”黎邵晨犹豫:“这个给我来一斤。还有其他跟这类似的吗?”“有啊。”那女孩子来了精神,“还有绿茶味的,金橘味的,好几种口味,先生可以每样都来一点尝尝。”黎邵晨站在跟前,似乎有点犯愁:“我也不知道……”他又抬起头看那女孩:“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那女孩听了这话,愣了愣,随即又笑了:“是买给女朋友吃吧,那就看她喜欢吃什么味道的。”黎邵晨这次却没怎么犹豫,顺溜地答道:“她说喜欢吃玫瑰酥,喜欢吃葱油蟹壳黄,平时吃菜口味比较清淡,噢,她还很喜欢喝绿茶。”女孩子点点头:“这样,绿茶酥和红豆酥你都可以来一点尝尝。”黎邵晨眨了眨眼,问:“那就一斤玫瑰酥,另外两样各来半斤。我买这么多,你们不送点什么吗?”黎邵晨本来长相是偏英气的,但跟女孩子说话时向来轻声细语,此时为了多赚两块糕点,还眨巴着眼睛卖起了萌,那女孩子“噗嗤”一下子就笑出来:“那行,我再多给你添几块别的口味的。如果吃得好就常来买。”钟情站在门外,隔着帘子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也轻轻笑出了声。不多时,黎邵晨从里面走出来,提着一大包点心,昂首挺胸,一脸邀功的表情。钟情觉得他这副模样,好像别人家养的那种大型犬,长得威风凛凛,一见到主人就吐着舌头摇尾巴,不禁憋着笑夸了句:“嗯,是挺厉害的。”黎邵晨见她笑得厉害,突然也觉得自己刚刚那样似乎有点儿幼稚,从小长到大就没跟人砍过价占过便宜,现在居然为了两块点心跟人家售货员磨叽半天,实在有点丢人。钟情见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就低头从他拎的袋子里取出一只纸包:“我们黎总好容易从人家那淘换来的点心,我得先尝一个。”打开来,捏了一小块放进口中,熟悉的玫瑰味满溢口中,钟情禁不住微微笑起来,上一次这样无忧无虑跟人一起逛老街买点心,几乎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么想着,连带看着黎邵晨的眼睛都多了两分感激。黎邵晨正懊恼自己会不会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跌了份,见到钟情这个眼神望着自己,不禁浑身一哆嗦:“你那什么眼神?!”钟情浅笑着把纸包重新系好:“没,就是觉得你说得挺对的。这里虽然是我的家乡,但我确实很久没有在这里好好走一走、看一看了。”黎邵晨也笑着说:“那就当陪我,咱们今天好好玩个够本。”接下来,果如黎邵晨所说,两个人走戏馆,逛茶楼,怕点心受了潮就先寄存在一家茶馆,接着坐上黄师傅的船跑去镇边上吃了一顿地道非常的吴郡菜。连钟情这样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尝了一口之后,都忍不住对着桌上的脆鳝和酒酿鱼感慨,真真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才能吃到的味儿!下午半天过得更精彩了,因为黎邵晨说要买最好的茶,老黄便带着他们走了一趟两镇之间的小山沟,领着他们两个到农家买了几样当年新炒出来的茶。黎邵晨还撂下了订金,说等来年春天,让人家直接把炒好的茶快递到平城,也省得以后想尝这一口了还要一趟趟地跑。走出农舍,在山间慢慢行走,就见不远处的山涧之中有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潭,周遭尽是些高大茂盛的香樟树,放眼望去,只见山上是深深浅浅的绿,眼前是清澈可人的水,黎邵晨多年来生活在北方,极少在这个季节还见到山清水秀的景致,不禁感慨了句:“之前问你,你说南方的冬季没什么可看的,没想到山里的景色这么美,你真是太谦虚了。”从上大学起,钟情几乎一年到头都生活在大都市里,偶尔回家,也大多在家里消磨时光。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触手可及的,往往也不懂得珍惜。听到黎邵晨这样抱怨,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跟你来,我都快忘了家乡冬季是什么样。”黎邵晨见她穿着深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圈白茸茸的围巾,将一张脸衬得小小的,她平时总是严肃着一张脸,即便是两个人从前在临安散步时,也没有如此时这般宁静安好的神情。周围绿树环抱,清河在侧,只觉得这一刻看过去,身边人的一颦一笑,都是令人心折的美好。黎邵晨忍了又忍,才按捺住走上前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的冲动。现在氛围这么好,却不是最适合的时候。心里再觉得难耐,也只能强自转过脸去,指着不远处的一处亭子说:“咱们去那边看看。”钟情正陶醉在家乡的美景里,听到这样的话欣然答应,与他一齐沿着山间小路慢慢走着。“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爸到这一带的山上玩。”“玩什么?”黎邵晨问,“看你的样子,也好久没来了,跟我这个第一次来的外乡人也差不多。”钟情仿佛想起了一些非常美好的事,头微微仰着望向远方,脸上闪耀着极灿烂的笑意。她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道:“看到那座山没有。那时候还允许打猎,每年秋天,我爸爸还有其他几个叔叔,就扛着从附近租来的老式猎枪,带着我还有另外两个小伙伴去那边玩。我们打过野兔,还有山鸡,山鸡的羽毛可好看了,我妈还拿那些羽毛编成毽子给我玩。”“跟我小时候差不多啊。”黎邵晨笑,“不过我都不是我爸带着,我们几个半大小子偷了家里的枪自己去。夏天逮鱼,秋天打兔子,我还偷过人家果园的杏儿和苹果,被两只大猎狗追得满山跑。”钟情眼睛亮晶晶的:“我们还采过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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