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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冬也没多想这些不寻常,她和玉梁跟着那年轻侍卫走向所谓的“鬼字零九号”牢房。在来之前,她特意让玉梁准备了些酒菜点心,都是章谦溢平日里爱吃的,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了,也不知这人活的怎样?她忽然想起不久之前在离开侯府时,那位带她们出府的韩嬷嬷有意无意地问了好几个问题。“姑娘好运道,不知您是如何认识咱们侯爷的?”“姑娘应该不是大梁人氏吧,听口音倒像是北安寒水县那边的。”“听说姑娘是督主的侄女,可为何您姓沈,督主姓唐,莫不是督主后来改姓了?”这些问题,简直一个比一个刁毒,不仅要打听她的身份来历、与荣明海之间的关系,就连唐令都不放过。韩嬷嬷这种没见识没眼色的老妇万万是想不出来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教过她,秦氏!她当时并未回答,暗中给玉梁使了个眼色。玉梁会意,立马笑道:嬷嬷既然这么好奇咱们姑娘和她叔叔,那好办,赶明儿将您请到唐府来,让督主亲自给您说道说道。这番话太厉害,当时就将这韩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连打自己的嘴巴子,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沈晚冬一想到秦氏虽未直接露面,可表现出的种种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这女人既然能让韩嬷嬷说出寒水县三个字,肯定是晓得些什么东西的,可是她和安定侯一样,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说,这点才让人担忧。正思虑间,前面忽然传来年轻男女的调笑声,隐约还有水花溅出来的声音。那带路的年轻侍卫轻咳了声,低着头,好似在掩饰尴尬,沉声道:小姐,章公子关在前边,他不喜欢我们这种又丑又臭的脏汉子出现在眼前,说是倒胃口,属下就守在前边等着您。沈晚冬应了声,从侍卫手中接过灯笼,和玉梁两个朝前走去。约莫走了二十来步,眼前出现个不大不小的“牢房”。与其说是牢房,倒不如说是个装了牢门的寝室。绣床、桌椅、书架、澡盆、衣柜还有丫头,该有的全都有,在柜子的隔间里还摆着好几盒精致点心,这哪里是坐牢来了,简直是享福。“哎呦,公子你轻点,你弄疼人家了。”“躲什么,这几天跟爷这么“熟”了,还害臊?”沈晚冬微微皱眉,朝前看去,章谦溢此时坐在小凳上泡脚,他腿上坐着个清秀可人的丫头,这女人头发披散着,衣襟凌乱,脸上带着欢愉过后的红,连连躲着公子伸进她衣裳里乱捏的恶魔之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沈晚冬不屑地冷哼了声,一股愤恨不知觉涌了上来,当日唐令口口声声说要给她讨个公道,要好好惩治番章谦溢这活畜生,呵,原来就是这么惩治的呀。沈晚冬默默走进牢房,安静地站在牢门外,看着里头的两个人不说话。那个丫头瞧见她来了,吓得哎呦叫了声,赶忙从男人怀里挣脱,连鞋都来不及穿,叫了声小姐万福,就急匆匆跑出去了。再看章谦溢,他也是惊地站起身来,不过很快,这男人收起玩世不恭,他神色冷漠,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抱拳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道:“原来是沈小姐大驾光临,小人有礼了。”恶心感从胃里泛了上来,沈晚冬冷笑了声,打量眼前这男人,他穿着宽松的寝衣,袒露出光洁结实的胸膛,左脸的伤基本好了,可那道剑鞘红印还是没完全消下去。再往牢房左右看去,澡盆里还冒着热气,绣床颇为凌乱,不用问也知道才刚发生过什么好事。“你怎么还没死。”沈晚冬咬牙恨道。“小姐还活着,小人不敢先死。”章谦溢笑吟吟地回答。“小姐怎么肯屈尊来看我这阶下囚?”章谦溢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他坐到凳子上,从旁边的架子上将擦脚布抽下来,仔细地擦着泡得有些发红的脚,随后穿上鞋子,扯着脖子朝远处喊了声:来个人,过来给本公子把洗脚水倒了。说罢这话,章谦溢仿佛没看见沈晚冬这个人,他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点了个蜡烛,躺回到床上,慢悠悠地翻书。“小姐是特意来看在下死了没么?”章谦溢两眼盯着书本,淡漠道:“那您可要失望了,在下的叔叔和督主识于微时,二人十几年的老交情,督主那日虽说气在下欺负了小姐,不过打了两下罢了。等气头过了,也不会把我怎样,不过就是哄着你,说是把我关地牢。呵,怕是再过两天,在下就能出去了。”说到这儿,章谦溢舌头舔了下手指,随后翻书页,还打了个哈切,慢悠悠地暗讽:“小姐放心,你以前那点破事,在下出了唐府绝不会再提一句。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姓章的绝不再纠缠你,见着你一定绕道走。好了,我困了,小姐回去吧。”听了这话,沈晚冬拧身就走。谁知才走了几步,提着食盒的玉梁忽然迎了上来,按住她的肩,一个劲儿使眼色,小声急道:“姑娘别气,公子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还有事要请教公子,忘了?”“不用了。”沈晚冬闭眼,深呼吸了口气,冷声道:“走吧,没有他咱们也能活下去,何必求他。”玉梁叹了口气,姑娘怕是一刻都不肯在这儿呆了。也罢,再呆下去,估计会更恨更气吧。正要走时,忽然从后头传来男人冷傲的声音。“站着!”章谦溢丢下手里的书,忙跑出去,他站在沈晚冬面前,低头看女人,看她虽化着精致妆容却有些憔悴的小脸,凑近了几分,语气中带有些关心:“发生什么事了?”男人皱眉细想了想,看了看有些焦虑无奈的玉梁,目光落在沈晚冬身上,低声询问:“和督主有关?”沈晚冬眼眶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你进来。”章谦溢直接抓住女人的手,将她拉进牢房里。“先等等。”章谦溢将小凳子搬到床跟前,赶忙将床简单整理了下,又将自己的衣裳铺在床上,示意沈晚冬坐下,随后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女人,皱眉问道:“怎么这副德行?玉梁说你有事问我,问什么?”章谦溢见沈晚冬神情哀伤,只是默默淌泪,急的直拍自己的大腿:“祖宗,你哭什么?到底发生啥事了,你说话啊。”瞧见沈晚冬竟越哭越上瘾,章谦溢直接扭头问不远处站着的玉梁:“她受谁欺负了?有督主在,谁敢欺负她,难道是荣明海?”玉梁摇了摇头,叹道:“今儿晚上我们去侯府了。”章谦溢了然,凑近了沈晚冬,问:“是不是没见到孩子。”“嗯。”沈晚冬终于吭声。“你一个人去的?”章谦溢疑惑地问:“为何不让督,”这话还未说完,男人忽然闭嘴了。他皱眉,盯着啜泣的沈晚冬,无限凑近女人,大手自然地附上女人的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仰头小声问:“督主怎么你了?他是不是不愿帮你要回孩子,还是他嫌弃你的出身了。”“没有。”沈晚冬摇摇头,看似无比纠结,皱眉啜泣:“小叔对我是很好,原本有了他这样大的靠山,我该安心才是。可,可我总感觉心慌的很。他没说不喜欢我,对我也很好,可他城府太深了,我在他跟前的一点小聪明一下子就会被他看穿,他让我以后别撒谎,他不喜欢撒谎的孩子。每次见他、跟他一起用饭,我都紧张的要命,说话前要过好几个弯,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现在我还不敢让他帮我要回孩子,因为我同样把握不了荣明海,我怕得罪人。你说我该怎么办,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别哭。”章谦溢用袖子帮沈晚冬擦去眼泪,他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有时点头微笑,有时又轻轻摇头,忽然,男人眼前一亮,疾步走到沈晚冬跟前,蹲在女人脚边,笑道:“你知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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