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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2页）

&esp;&esp;只是骷髅猜测，这些能在“缝隙”中活动的生命，仅能在“缝隙”生存。无论是安流，还是别的新的孩子，他们都没有离开“缝隙”的能力。

&esp;&esp;母亲让骷髅给孩子起名，骷髅想了很久：叫安流吧。

&esp;&esp;母亲把这个名字给了安流，并把露出大鱼原型的安流带到骷髅面前。安流问骷髅：你是父亲？

&esp;&esp;骷髅慌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esp;&esp;安流便摆动尾巴。它不是完整的人，但有比人更自由、巨大和美丽的形态。骷髅看得呆住：你真漂亮。

&esp;&esp;安流大吃一惊。

&esp;&esp;母亲不喜欢它的鱼脸。母亲一心想制造与樊醒一样的、符合樊醒要求的“完美”人类。即便之后见过许多人类，母亲心中也仍然认为，最完美、最好的是樊醒。

&esp;&esp;母亲爱安流，因为它是第一个孩子。但母亲从不赞赏安流，因为它有一张鱼脸。它是异样的生命、拙劣的拼图。

&esp;&esp;因而听见樊醒的赞美，安流惊得在半空悬停静止。它用贫瘠的语言，结结巴巴回应：骗、骗我的？

&esp;&esp;樊醒大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挑剔，我从不轻易夸人。

&esp;&esp;安流落地，变化成一个只到骷髅腰部那么高的孩子。它扬起鱼脸，鱼类突起的嘴巴一张一合：“这样呢？”

&esp;&esp;“好神奇……”樊醒用只剩骨头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太神奇了！鱼的形态和人类的身体，怎么能融合得这么好！”它说自己兴奋得毛骨悚然，说两句便手舞足蹈，在安流身边绕圈跳来蹦去。“真漂亮！真帅！独一无二！”

&esp;&esp;安流静静站着，目光随骷髅的移动而移动。

&esp;&esp;“你笑了吗？”骷髅高兴极了，“哦哦，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个样子！造物太神奇了！”

&esp;&esp;虽然把骷髅关锁起来，但母亲仍然允许安流偶尔去探望。安流带来许多消息：母亲又制造了孩子……第十个孩子……第一百个孩子……但完美的人类始终没有出现。

&esp;&esp;安流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它要照顾那些诞生之后便被母亲置之不理的弟弟与妹妹。

&esp;&esp;母亲制造了更多的“陷空”，有更多的人落入“缝隙”。母亲观察他们，学习他们，再一次次希望落空。

&esp;&esp;孩子的数量越来越多，母亲开始吸收吞噬这些不如它意的小东西。安流无力阻止。它只能尽全力保护孩子们，劝说他们忍耐痛楚，尽量讨母亲开心。被母亲吞噬了的小东西成为海洋里游动的水母。奇妙的是，水母们竟然学会了自我复制。水母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在“缝隙”的每一个水体里游动、泛滥，母亲无法解释这一切，它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明白和理解，生命为何诞生，为何存在。

&esp;&esp;在母亲失落至极、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孩子从水中站了起来。

&esp;&esp;他起初没有人类的形态，在水中半浸半泡，拖了一根长长的、爬行动物的尾巴。粘稠的水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他几度爬起，几度跌倒，为了支撑自己迅速进化出双手。等到好不容易站起来，他察觉尾巴是个累赘，回头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尾巴。

&esp;&esp;安流那时正和母亲在水池边打发时间。

&esp;&esp;他们注视从水中走出来、犹豫着向他们靠近的那个人。他已经和真正的人类一模一样，高大、结实。那张在人群中因标致而显得过分醒目的脸，挂着懵懂和稚气。

&esp;&esp;母亲在痛苦、悲哀和绝望中，无意识地，复刻了一个“樊醒”。

&esp;&esp;第二百二十一个孩子就这样拥有了“樊醒”这个名字。

&esp;&esp;名字是一种荣耀。母亲希望樊醒能像名字的主人一样，聪慧、能干、睿智，总之得符合完美人类的一切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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