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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同一时间，赵锦川披着睡衣从房间出来，坐在沙发上，夹着秘书黄敬递来的雪茄，一脸烦躁地说：“怎么回事？”

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拘束地站着，显得十分紧张：“傍晚的时候，光头他们带了三个人去了凯悦……”

“开故事会呢？”赵锦川挑眉，“挑重要的说！”

“……是。”他惶恐地加快了语速，“一开始抓人挺顺的，那律师也怕了，承诺不搞事儿。光头要剁他指头，突然冒出了警笛声。他们几个身上的案底都没清，只能先撤。后来看监控才发现被人耍了。根本没有警察，六个人把那律师带上一辆套牌车跑了。”

赵锦川抽了一口烟：“指头剁下来了吗？”

“……没来得及。”

“什么人截的？”

“暂时……还不知道。”他绷紧了脊背，“我们找‘内部人’调了区域监控，看到这辆车在南郊的废仓库停留了一阵往西南方向去了，后来可能换了皮，查不到了。”

“事没办好，人搞丢了，还查不出是栽在谁手里。”赵锦川抬起眼皮，“所以你大半夜的专程跑来就是要告诉我一声，你们是一群屁用都没有的废物？”

男人背上起了冷汗，低着头不敢吭声。

赵锦川将含在口中的烟吐出来，脸色在烟团中像是大雄宝殿上喜怒莫辨的神佛。他漫不经心地说：“行啊，他的指头剁不下来，剁你的好了。”

话音刚落，立即有两人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面色惨白腿脚发软，连声求道：“川少……您再给我次机会，只要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查出来。”

赵锦川对着他看了一会儿，扯起嘴角笑了：“你在我手下有段日子了，我瞧着你这人踏实，有心让你经经事儿，结果呢？这活儿难吗？”他伸出一根小指晃了晃，“一个小小的律师，一根小小的指头，我到街上随便找几个小混混都能办得好的事儿，到你这儿办砸了？我养着你，护着你，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是不是拿我当冤大头？”他面色狠戾地厉声道，“剁了！”

两名保镖闻声而动，一人抓住他的手腕压在地上，另一人利落地拔出匕首来。寒光落处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截小手指就这样被斩断了，下头还连着些皮肉，被横切的刀刃一划，分成两截。

十指连心。那男人浑身抽搐滚在地上，痛叫着捂住伤口。

赵锦川恹恹地挑着下巴：“我再给你个机会。等我睡醒的时候你要是能把事儿捋顺查清就算了，如果还是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德行，你这只右手也别要了。”

男人额角上涔涔的汗直往下淌，颤抖着嘴唇说：“我明白了。”

赵锦川站起身，一抬手将没抽完的烟丢进黄敬递来的烟缸里，回了房间。没关紧的门缝里露出了一阵女子的娇笑和惊喘，显然里头的娇客不止一位。

黄敬给他带上了门，看了眼从男人指缝间滴下来的血，皱眉道：“去医院包一下。”又转脸对身边的几名心腹说，“你们几个也别袖手旁观看热闹。里头那位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今儿让人这么算计，就算挖地三尺也必须有个交代。他断指头断手的搞废了，这锅就轮到你们头上了，趁现在赶紧好好帮着他查清楚，明线和暗线都盯紧了。那辆车为什么停在了南郊，之后为什么没了踪迹，南边是谁的地盘，你们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几人连忙应声去了。

小会客间里的人都走光了。黄敬推开窗，大股新鲜的空气带着寒冷的湿意涌进来，将室内的烟味吹散了。

他立在窗边，望着漆黑的天幕，轻声说了句：“大雨来了。”

秦穆在一片昏暗中醒过来。他昨晚翻覆许久才睡着，不知道大脑是不是触动了什么“发散性思维”的机关，让他从一个稀奇古怪的梦陷入另一个更稀奇古怪的梦，足足忙活了一整个晚上，整个人都有点昏沉。

外头在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让将醒未醒的人产生了一种身在家中的错觉。k城多雨，像长情的女子，哀哀切切地哭没个完，将所有人都泡得湿漉漉的，头上能长出蘑菇来。秦穆在熟悉的雨声中迷迷糊糊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家。

手机里七点半的闹铃不知道被哪个手贱的王八羔子取消了，这会儿已经快九点半了。秦穆起身套上衣服，简单洗漱之后出门。问过打扫的佣人，在二楼餐厅找到了一边看电视一边咬菠萝油的沈流。

壁挂tv里放着选秀节目，一群穿得很客气的年轻姑娘正在跳舞，满眼是玲珑的曲线和雪白的大腿。

“早啊。”沈流背后像是多长了一对眼睛，头也没回就知道他来了，侧过脸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秦穆隔了一张椅子在圆桌旁坐下。佣人送了粤式的早茶上来。饱满的虾饺裹在剔透的软皮里，咬下去鲜香十足，丝毫不比某些高级饭店里的口感逊色。他一口气吃了三只，到第四只的时候瞥见边上的人正看着自己，抬眼道：“要记账的吗？”

沈流笑了：“不用。”

“那麻烦你认真看电视，你这么盯着我我容易消化不良。”

“挺自恋啊。”沈流大约吃饱了，用手撑着下巴，一边看他一边悠然道，“我明明在看虾饺。秦律师，看虾饺犯法吗？”

秦穆噎了一下，不再理他，低头自顾自地吃饭。按照沈流的流氓操行，就算他什么都没吃，估计也能编出一万个“正当观看”的理由来。

爱看就看好了。

秦穆并不是个扭捏的人。相反，无论是在庭上还是在私生活的小“性趣”里面，他都已经习惯于掌控他人的视线，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他本以为自己无所谓，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那道肆无忌惮地在他的眉眼、嘴唇、脖颈上来回逡巡的视线仿佛是有质感和温度的，带着具有侵略性的挑衅和试探，就如一头远道而来的狮子，毫不顾忌地越过分界线，在属于他的领地里示威般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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