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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岚山昏睡了三天,穆昆就在他床边枯坐着守了他三天。
他吩咐佣人替他清洗干净,换了衣物,又请了医生处理了身上多处创伤。肩伤因为他自己的潦草处置,已经感染了,需要切开排脓仔细清理。小拇指也骨折了,还得包扎固定。面对这些伤口,他为他痛心,更为他愤怒,仿佛最圣洁的雪上落了他人的脚印。穆昆从不认为自己这出离间计多么高妙难测,但就是这么个不堪细想的计划竟能让他的阿岚成为通缉犯,最终落得个走投无路、遍体鳞伤的下场。
中缅交界小城,仰赖近期天气一直不错,鲜花密匝匝地开得到处都是,花香扑满鼻腔。房间布置得极其雅致温馨,都令人瞧不出是个大毒枭的窝藏之地,穆昆坐在谢岚山的床边使劲闻嗅,越嗅越觉得谢岚山本人的气味比麝妖娆,比茗清冽,胜过人间一切馥郁。
谢岚山倦得极了,像是已经走得太远,太久,终于找到一隅栖身之地。他整个人静静陷在柔软的床垫里,呼吸安稳绵长,一直没睁眼睛。
一双眼睛始终楔在谢岚山的脸上,穆昆在床边静坐良久,早被这明明不可闻的异香撩得心动不已,终于忍不住伸了手,轻轻拨开了他的额发。手指刚触上他的额头,便被烫得一抖,他立即把医生找了过来,质问对方为什么还没有退烧。
医生给谢岚山输了营养液与消炎针,又被穆昆骂骂咧咧地撵了出去。人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偷瞄一眼,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恶名远播、杀人如麻的毒枭,此刻望着病中的情人竟满眼蕴含着脉脉春情,粼粼春水,实是又肉麻又恐怖。
“还不滚?”穆昆低声斥了一声,医生吃不住这一吓,慌张跑了。
谢岚山短发时还不觉得,如今细看,才发现这张脸被长发衬托得俊美非凡,多情近妖,真的半分也不像那些持棍拿枪的臭警察。穆昆情不自禁地附靠近谢岚山,以手指为笔,时疾时徐地在他脸上慢慢描摹,总之,就是贪恋不够他细滑如脂的皮肤,他挺拔俊俏的鼻眼。
情到更浓时,他便低头去吻谢岚山的眼睛,眼球在他唇下动了动,好像一池春水被他吻得皱了。
“小沈……表哥……”谢岚山真就被弄醒了,自一场惝恍梦中勉强睁了眼睛,一见眼前人原来是穆昆,立即换了脸色,挣扎着要起来。
没想到四肢乏力得厉害,别说起不来,根本动不了。谢岚山颓唐地支起上身,又重重跌落下去。
“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我让医生在你的药里加了一些镇静剂。”穆昆微微一笑,又掂起谢岚山下巴,凑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心疼。”
谢岚山轻声一叹,也不再乱挣乱动,只冷声问:“你想怎么样?”
穆昆盯着他看,反问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谢岚山不知如何作答,注视着对方,不说话。
“你的队长、队友,你为之奋斗牺牲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从未真正信任过你。”穆昆突然换作一副正经脸色,认认真真地质问他,“谢岚山,你到底在坚守什么?你对你的事业与队友永不离弃,可他们却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你。他们因为一点点未经证实的怀疑就让你去死,你还留恋什么?”
谢岚山仍旧没有说话。但他的眉头已微微皱起,眼里含着一些茫然。穆昆虽不了解那个手术背后的秘密,但这番话倒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事实就是如他所说,他被他最信任的战友们如此轻易地抛弃了。
“你跟我回金三角吧,我不计较你曾经对我的背叛,我们撇开过往,只看将来。”想到两人共有的将来,穆昆激动得频出豪言壮语,他大言不惭地夸耀自己是金三角之王,谁都奈何不了他,他说,“你就是金三角皇后……再不会有人伤害你……我们每天都可以在成吨的黄金上做爱……”
大毒枭竟跟土财主没两样,还说什么黄金上做爱,谢岚山掩饰不住自己的鄙弃,冷笑了一声。
“这样的日子不好么?”穆昆已经跪在了床边,以叩拜菩萨般虔诚的姿态。他双掌合十握住了谢岚山的一只手,满脸痴迷地哀声央求,“阿岚,只要你肯跟我回金三角,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让你去死。”谢岚山不为所动,冷眉冷眼地看着对方。
“好啊,”穆昆丝毫不恼,眼神一变,继而咧开白牙笑了起来,“我这就死你身上。”
灵感由此触发,他立即爬上了床,扯开衣襟,将本就半敞的黑色衬衣一骨碌脱了下来。这个男人很强壮,身上全是自己弄出来的伤痕,活像一头凶蛮狰狞又不惧杀戮的兽。
“你……”看出对方要动真格的,谢岚山惊得说不出后话,他愤怒地贲张肌肉,捏紧拳头,想催使这些麻痹神经的药物赶紧退去功效。
然而还是动不了。
他试图与他接吻,但对方把头侧向一边,拒绝配合。穆昆笑了一声,强行掰着谢岚山的下巴,逼他承接自己火热的双唇。
舌头强蛮地顶入口腔,谢岚山抵抗未果,忽地收紧牙关,狠狠咬了下去。
一个充满血腥味儿的长吻结束,穆昆丝毫不以为忤,反倒舔尽自己牙上唇边的鲜血,哈哈大笑起来。
躲是躲不过去了,求饶既无用也不是他的风格,谢岚山镇定道:“我发誓我会宰了你的,我一定会。”
“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宰了我也值了,”情绪愈发高涨,穆昆将裤链一并解开,俯身压在了谢岚山的身上,凑在他耳边低声诱哄,“我会比那个姓沈的画家更让你舒服的……”
他埋头入他颈间,如饿犬般啃咬他的喉结,然后一路吮吻下去,嘴唇与手指都不安分地往这身体的下方游移。
他架起谢岚山的一条腿,试图脱下他的内裤,却忽地滞住了动作。
穆昆发现,这人的尾椎骨上没有那枚胎记。
谢岚山不至于屁精到祛除自己的这点胎记,直到此刻他终于醍醐灌顶,原来那个荒诞无稽的传言竟是真的,他的阿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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