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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凌没有蒙眼,却站得离宁澹更近了些,近到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匣中是一颗头骨,上面有无数穿透伤痕,大大小小的孔洞残缺不全,似乎是曾有钉子、锁链钩入其中,甚至,还有可能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留下的伤痕。
宁澹打开匣子,双膝落地。沈遥凌同他一起跪下,在交叠的衣袖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深入北戎王宫之后,臣在北戎王的寝殿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之物,似与当年的腾骑将军有关。臣按迹循踪,最终在北戎一口用来镇压恶鬼的旱井中找到了腾骑将军的头骨。看来,数十年来,北戎人一直将腾骑将军当做极具威慑力的恶鬼一般镇压着,不惜用尽无数酷刑。”
宁澹讲述的语调平淡,声线平稳,好似在表述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然而,沈遥凌却感觉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很紧,紧到好似只要松开一丝间隙,他就会失去支撑自己的冷静。
宁澹未曾提及一句,然而,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当年的腾骑将军澄清。
被敌人当做震世恶鬼重重锁在地下的将军,死后却被怀疑为里通外国的叛贼,亲人离散,直到数十年之后,污名仍未洗消。
世上仅有的还记着他的几个人,该会有如何的痛苦。
不顾手指被攥至疼痛,沈遥凌仍然用尽全力反握回去。
她悄悄抬眼,觑向皇帝。
皇帝并无余力发觉她的打量,他面色震然,手指颤了好几回,才扶住那青铜方匣的边缘。
良久之后。
皇帝终于枯涩出声:“朕,知道了。腾骑将军今日荣归故里,可得安息。”
宁澹跪伏在地,拜了一揖,站起身。
“臣别无旁事,先行告退。”
他拉着沈遥凌的手仍未松开,由着沈遥凌牵住他转身。
走到门边,皇帝唤了他一声。
宁澹也不知听没听见,沈遥凌停住步子,他便也跟着停了。
皇帝眸色极其复杂,看着牵在一处的两人,又沉默了好半晌,才轻声道。
“是朕,对不住你们。”
宁澹抬步离去。
雨已经停了。
空中却还弥漫着渺茫的雾气,几个呼吸之后,胸中便是一片冰冷的。
沈遥凌解开自己的围脖,套到了宁澹的脖子上。
宁澹回过神,握住她的手:“怎么?”
低头看了一眼之后,宁澹立即皱眉,将围脖往下扯,“等会儿冻着你。”
“嘘。”沈遥凌吓唬他,“别乱动。”
她抬手将围脖仔细理好,遮住了宁澹的下半张脸,用绒毛包裹住他的呼吸:“天已经够冷的了,别再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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