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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知道。&rdo;顾十八娘点点头，冲曹氏宽慰一笑，&ldo;不过是少些不必要的麻烦…&rdo;回来的时候，曹氏意外的被大伯母叫走同坐一辆马车。&ldo;她叫娘做什么去？&rdo;顾海弃马坐车，看着长长的马车队伍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去说说他们将要分到的房子和铺子的事。顾十八娘掀着帘子看了眼，就坐了回去，&ldo;不知道，哥哥，你怎么把斗篷解了？快穿上。&rdo;雨夹雪此时已经变成雪粒子了，嗖嗖的下的很急，打在脸上刺刺的疼。出门时顾海系了件旧蓝披风，现在被他随意搭在胳膊上。&ldo;哪里有那么弱，这是在车里&rdo;他哈哈笑了，不忘伸手帮顾十八娘系了系披风带子，&ldo;倒是你，脸都吹红了…&rdo;&ldo;咱们在后，让他们先走。&rdo;顾海打起帘子，吩咐车夫。车夫应声，果真让别的车马先行，过后才慢悠悠的催马。&ldo;十八娘&rdo;顾海掀着帘子，眉眼带笑的招呼十八娘，&ldo;来，看看街景…&rdo;又去吩咐车夫，&ldo;从长干里过…&rdo;再回头对十八娘笑，&ldo;…说不定能看到耍猴的……&rdo;顾十八娘一笑，坐到顾海身旁，随着他的指点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看。其实这里她很熟悉，住了整整将近八九年的时间，虽然是沈家内宅的媳妇，但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抛头露面走出门，长干里她闭着眼都能走一遍……因为下雪，街上人明显的少了很多，也并没有见到耍猴玩杂耍的等等，顾海有些失望，看着街道就要走完了，风卷着雪粒子不断地冲进来，顾十八娘的脸越发的红，便要放下帘子。&ldo;等过些日子，天好了，再带你和娘出来玩…&rdo;他说道。&ldo;等等。&rdo;顾十八娘抬手制止，目光投向一旁的街面。&ldo;什么好玩的？&rdo;顾海忙跟着看过去。密密的雪中，一个瘦小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孩子，不停的冲过路人哀哭。再繁华的地方也少不了那些乞讨为生的人，顾海心有戚戚。&ldo;十八娘…&rdo;他想要放下帘子，不让心软如水的妹妹看到这样的场景。&ldo;停车。&rdo;顾十八娘大声唤道。惯于服侍大宅门中老爷夫人的车夫立刻勒住缰绳，马车猛地停下，让兄妹二人都向前栽了下。&ldo;十八娘，怎么了？&rdo;顾海扶住跌在自己身上的妹妹，担忧的问道。顾十八娘没有说话，而是掀开了车帘，怔怔的看着那风雪中跪倒不停哀哭叩头的小姑娘，她的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她看到了那一世的自己。帮助&ldo;求求大叔大娘们老爷夫人们…&rdo;&ldo;求求给几个钱……&rdo;&ldo;求求救救我哥哥…&rdo;&ldo;求求救救我哥哥…&rdo;顾十八娘闭上眼，脸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雪水。&ldo;十八娘？&rdo;顾海跟着她跳下车，担忧的看着她。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在这小姑娘的哭求中停留一刻，最多投去同情怜悯的一瞥。那个男孩子身上带伤，显然是惹了什么麻烦，这世道，北方战火时隐时现，京城里皇帝时不时的闹病，朝堂不稳，人心不安，谁敢去多管别人的闲事。&ldo;小姑娘，你怎么了？&rdo;顾海一咬牙，迈步上前问道。那小姑娘闻言，如同抓住求生的稻草，冲着顾海砰砰的叩头。&ldo;少爷，少爷，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哥哥…&rdo;她哭着说道。顾海被她叩头叩的有些心慌，回头有些尴尬的看了眼顾十八娘，狠了狠心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那小姑娘。&ldo;给给…你&rdo;他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是这小姑娘求到得第一份钱，她眼泪四流，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接过那几个钱。&ldo;谢谢少爷谢谢少爷…&rdo;她哭道。顾海松了口气，这样妹妹心里好受点了吧？他回头去看，却见顾十八娘举步走过来。看到这两个穿着孝的少年少女为一个乞儿停留，路人都好奇的看过来，有撇嘴嘲讽有点头感念的。&ldo;你哥哥怎么了？&rdo;小姑娘被泪水朦胧了双眼，忽听头顶有柔柔的女声问道，她抖着手想要擦一把眼泪去看看善心人的面容。一双手已经伸过来，轻轻拨开了她盖在哥哥脸上防止被雨雪冻伤伤口的半片褂子。掌印，拳印，红肿酱紫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摸样，触手冰凉，不知道还有没有生机。&ldo;也是被人打的啊……&rdo;顾十八娘喃喃道。有眼泪滴落在那少年的脸上，很快与雪混在一起，没人注意，那少年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动了动。&ldo;这是些银子，快去找大夫吧。&rdo;顾十八娘站起身，将身上所有的钱拿出去，递给那小姑娘。碎银子堆积在一起，粗略一算最少五两。小姑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就那张瞪大眼张大嘴愣在原地，连叩头道谢都忘了。顾海也呆住了，看向妹妹的眼里难掩惊讶，好……好大方。如今买了小丫头也不过三四两银子就够了。顾十八娘已经转身上车了，看顾海还站着不动，扬手招呼他。&ldo;妹妹…很有钱啊&rdo;坐上车，顾海意味深长的啧啧道，一面伸手，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ldo;可怜哥哥我身上一文钱也没了，妹妹赏点…&rdo;因眼前感念曾经处于同样境遇的顾十八娘，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只余微微发红的眼圈。&ldo;我们将来还会更有钱。&rdo;她带着几分娇嗔几分坚定说道，&ldo;妹妹一定要哥哥你衣食无忧，再不会…&rdo;&ldo;不会怎么？&rdo;顾海笑道，一面伸手往外指，&ldo;不会像那样…&rdo;&ldo;不会&rdo;顾十八娘拔高声音道。顾海不过是开玩笑，想要驱散妹妹的悲伤，没料到她的反应这样大，吓了一跳，忙顺着她的话点头，连声称是，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再这样，跪倒在路边乞求救助，眼睁睁看着哥哥死去绝不会顾十八娘紧紧咬住下唇。&ldo;谢谢，谢谢恩人&rdo;渐行渐远的马车外传来小姑娘的哭诉声。顾十八娘透过车窗微微看了眼，纷飞的雪片中，那小姑娘跪地叩头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如果那一世这个时候，有人也伸出手援助自己一下，濒危的哥哥不会那么快死去吧？她的命运应该会是另一番景象吧？没有人帮助自己，那就自己来帮助自己。到了傍晚，曹氏才回来。&ldo;娘，大伯母找你做什么？你可吃过饭了？&rdo;顾海从屋子里走出来，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书，忙忙的问道。曹氏面上浮现几分尴尬，她强挤出一丝笑，&ldo;吃过了。却没有回答顾海的问话，又问了几句他们吃了没吃的什么，就有些心神恍惚的进了屋子。顾海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曹氏的屋子，转头见对面的顾十八娘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书。&ldo;娘回来了？&rdo;她问道，一面迈步要过来。&ldo;十八娘……&rdo;顾海冲她做个噤声的动作，&ldo;娘累了，让她早点歇息吧……&rdo;是怕她问今天的事吧？看样子答案都写在娘的脸上了……顾十八娘笑了笑，停下了脚。顾海松了口气，不知怎的，他觉得如今的妹妹虽然依旧不怎么爱说话，但有时候说出的话很咄咄逼人。他也猜到了，今天大伯母叫走母亲，肯定说的有关他们房子和铺子的事，而且看来结果不尽如人意。没有人愿意寄人篱下过活，娘也不例外，这个结果娘心里一定已经很难受了，如果这时候妹妹再去问，而且妹妹那么期盼能有自己的房子如果失望了那……顾海叹了口气，同时又攥紧了拳头，一定要出人头地……&ldo;哥哥，你也早点睡，过几日就要上学去了……&rdo;顾十八娘说道，站在灯影里恬静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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