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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我去一所工业大学采访,中午在学生食堂吃饭时,见邻桌一位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的大学生,正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财经》杂志。见我在注意他,他抬头朝我微微笑了一下。我说:“你喜欢看《财经》?”他笑着点点头。
“你是哪个系的?”我端着碗坐到他对面。“材料科学。”
“你喜欢这门专业吗?”
“不喜欢。”他回答得很干脆。
“既然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呢?”
“当时很幼稚,稀里糊涂就报了,那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专业是干什么的,进来后才发现我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后来我知道他叫陈忠,是99级学生,来自湖南湘西。陈忠的家在湖南湘西一个傍依沅江的小镇上,在沈从文先生的笔下,那是一个充满了灵气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不过,当年沈先生看到的石板路如今已铺上了沥青路面,当年卖麦芽糖、竹背篓的店铺早就没有了,已建起了钢筋水泥的楼房。可是在陈忠的眼里,那里仍很封闭和落后。还在上小学时,他就有一个理想,这就是考上大学远走高飞。其实,这个理想是父母告诉他的。从小学时起,当工人的父母就不断在他耳边灌输着上大学的理想,他们告诉他,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前途,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过好日子。“大学”像一个诱人的馅饼,高高地悬挂在他的面前。
考上大学一直是他最高的理想,他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考上大学以后学什么,从没思考过自己喜欢什么。因为,在父母对他进行的“理想”教育里,就从没谈到过这一点。他记得上小学四年级时,他家住的那条街上来了一位捏泥人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能用各种颜色的橡皮泥,像变戏法一样捏出各种各样的人物,有孙悟空、猪八戒、唐僧、沙和尚,也有面如桃花、身似蛇身的白骨精、美丽可爱的“美人鱼”,还有弱不禁风的林黛玉、雍容华贵的杨贵妃。他着了迷一样地被深深吸引住了。那段日子,几乎每天放学后他都要去泥人摊前看一会儿,看那双灵巧的大手如何变出一个个人物来。他用悄悄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下了几个他最喜欢的人物,还买了一堆橡皮泥,有空就照着样子偷偷捏起来。他将自己捏的泥人带到学校去,同学都说他捏得好。那时他甚至忘记了考大学的理想,捏泥人成了他最大的快乐,他甚至想像那个街头捏泥人的艺人那样快乐地捏一辈子泥人。
这种念头,很快就被父母的呵斥吓得无影无踪。他们没收了他的橡皮泥,将他买的几个泥人捣得稀巴烂后丢进了垃圾桶。他们气急败坏地责骂他,骂他没出息,说如果他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去做苦力。从此,他成了一个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循规蹈矩的学生。从此,他再也没有过自己的爱好和兴趣。他每门功课的成绩都说得过去,但却没有一门是特别冒尖的;他机械地看书,机械地做题,谈不上有什么热情,似乎只是一种使命,这种使命的终点是考上大学。高考那年,他的总分达到了第一批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得知成绩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好像一场马拉松长跑终于跑到了终点,拿到了金牌。老师通知填志愿,他拿到志愿表不知所措,不知该填什么。他去问父母,父母说:“就拣你的分够上的大学填吧。”分数够上的大学不少,该填哪一所呢?学校的招生资料大同小异,很难看出高下,他仍举棋不定。最后,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在离家最近的半径里找。当然,前提必须是大城市。他将一根直尺放在地图上,寻找离湘西最近的地方。在直尺下他看到,往南,最近的是广州。往北,最近的是武汉。考虑到广东人的粤语难懂,恐有语言障碍,他决定填报武汉的高校。报什么专业呢?他又犯难了。那些专业似乎都很陌生,他不知道那些专业开什么课,毕业后是干什么的。后来他看到有一个“材料科学”专业,他觉得这个专业与科学联系在一起一定不错,于是便将它填写进了自己的第一志愿。
他苦笑着说:“当时,我之所以会填报材料专业,可能潜意识里仍有少年时的那个‘橡皮泥情结’,可是我大错特错了,此材料非彼材料,这个金属的、陶瓷的材料在我眼里是僵死的,是冷冰冰的,毫无乐趣可言。”
考上大学的苦恼考不上大学的苦恼(6)
进了大学后,陈忠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专业所学的课程,他毫无兴趣,每次进实验室都是一种痛苦。同时他还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搞科学研究的料,因为他几乎无法忍受每天关在实验室里的那种枯燥、单调的生活。他渐渐地看清了自己,渐渐地明白了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渐渐地知道了自己最适合做什么。
陈忠发现,在过去的日子里,由于背负着高考的压力,由于父母的管制,他的天性有意无意地被压抑了,他成了一个听话的、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可是那个好动的、喜欢追求新鲜刺激生活的天性,其实仍一直在他的身体里蛰伏着,当高考的压力释放了,当远离了父母的管制和束缚,那种一直蛰伏的天性便苏醒了。天性苏醒后的陈忠发现,他最喜欢、最愿意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他最适合做的工作是市场策划。可是,当他发现了这个真正的自我时,当他真正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时,已经是大二下学期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他为自己当初轻率的选择痛悔不已,为自己要白白浪费四年时光痛悔不已。因为他已决定,一出校门就改行。那么,这四年的学习就几乎是无意义的了。已经上大三的陈忠说他不会中途退学,他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坚持混到毕业,因为出校门后改行,大学文凭仍是一块敲门砖。没有大学文凭,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从湘西一个小镇来的打工仔。在学非所爱的大学生中,类似陈忠这样糊里糊涂进错了门的人还真不少。一些大学生是走进了大学以后,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是什么,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因为在大学,他们不再像在中学时那样背负着高考的压力、无暇或无心去观看教室外的风景,他们看到了一个精彩的、热闹的,充满了各种各样机会的世界,他们开始重新思考自己人生的路,重新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定位。可是这时他们发现,白纸黑字填写的志愿,已经使他们几乎失去了重新选择的可能性。
糊里糊涂进错了门的学生,还有的是缺少信息,缺少指导。招生学校提供的信息和介绍大都简短而空泛,要么是笼而统之、充满溢美之词的介绍资料,要么是简单的、没有专业介绍、只有招生人数的招生计划。不了解详情的学生,就只能将自己的命运像掷骰子一样抛出去。撞对了,是运气;撞错了,也许就错了一生。
某大学一位在读的研究生,当初考大学时填报的专业令他自己也啼笑皆非。
因为家庭贫困,他填报了一所师范院校,这所学校设有几十个专业,填报哪个专业呢,他拿不定主意。他很想了解各个专业的情况,填报一个适合自己的专业,可是招生资料上没有这方面的介绍。后来,他看到招生计划中有一个“特殊教育”专业,这“特殊教育”是干什么的,他一无所知。于是他就想当然地认为,“特殊教育”会比一般的教育更有学问,会比一般的教育更有发展前途。于是,便在志愿表上填写了“特殊教育”专业。进了大学他才知道,这个“特殊教育”专业并不是特别有学问、特别有发展前途的专业,由于它针对的是一群非正常智力儿童的教育,所以才冠以“特殊”二字。得知真相,他仿佛掉进了冰窖。他无法想像自己一辈子要去跟一群痴呆的、自闭的孩子打交道,不是他缺少爱心,而是他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干好这一行。
调换专业的可能性为零。他要么退学,要么硬着头皮念下去。好不容易才考出来,好不容易才摆脱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回去了,即使能让他第二年重新参加高考,谁又能保证一定能考得上呢?他只能选择后者,虽然这种选择太痛苦、太无奈。学“特殊教育”专业的大都是女孩子,五大三粗的他坐在她们中间,连他自己也觉得别扭。最令他难堪和无奈的是去这种“特殊”学校实习,面对那些无法正常交流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很笨拙很无能,他无法进入角色,更无法走进那些孩子的心灵。
四年的学习是痛苦的。更让他痛苦的是,毕业后他果然去了一所这样的“特殊”学校,做了一群弱智儿童的老师。他本不想去,但是他所学的专业限制了他的选择,他的就业方向在学这个专业时似乎就已经确定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错误的“志愿”会影响自己的一生。他在那所学校痛苦地呆了一年后,决定报考研究生。这也许是改变命运的惟一机会和惟一途径。经过一年的准备后,他如愿以偿,改学了一门自己喜欢的专业。
在走了一段对于他来说是错误的航程后,虽然他终于抓住机会改正了错误,驶进了一条自己重新选择的新航线。但是,他为那个错误付出的代价毕竟太大了,那是整整六年啊,那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是本应该快乐地学习和工作的一段人生。而且,那次错误的选择给他带来的痛苦和身心折磨,又怎会说忘就忘了呢!
学非所爱,带来的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剧,它还给本就短缺的高等教育资源带来一种浪费,造成了一种隐性的低效率、低回报。因为,如果有40%的大学生在痛苦地或无奈地学习,那么,用于这40%大学生身上的教育资源,所得到的回报率实际上是较低的。
据一位教育专家估计,大学毕业后从事本专业工作的人只有50%左右。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因为不喜欢本专业而改行的。对于这部分用非所学的人来说,国家投入在他们身上的培养经费是低回报的,而他们为了改行重新学习,又造成了国家在教育经费上对同一个人的复投入。另外,尽管一些不喜欢所学专业的人走出校门后仍在从事本专业工作,但他们中,真正学了这行渐渐爱上这行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也许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能改行。这些想改行而没有能改行的人,如果仅仅将工作视作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而缺少工作热情,缺少创造冲动,那么对于社会来讲,这实际上仍是一种低回报。
志愿上什么大学,志愿学什么专业,本应是一种自觉的、快乐的选择,它不应该是一种苦涩、一种无奈,更不应该是一种痛苦。要达到这种美好的境界,需要建立起一个真正科学、真正合理,并能充分激发每个人创造性的教育体制,只有在这样的教育体制下,学生才会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选择和选择的能力。要达到这种美好的境界,需要建立起一个真正科学、真正合理,并充满人文关怀的高等教育招生体制,只有在这样的招生体制下,“志愿”才能回归真实,才能真正体现本人意愿。随着高等教育改革的深入,目前有的学校开始允许学生跨系、跨专业选修课程;有的学校开始实行双学位制,允许学生在学习一个专业的同时学习一个新的专业。有的学校开始打破壁垒,允许少数学生转系、换专业。这些措施在专业的壁垒上凿开了一条缝,在专业的鸿沟上搭起了一座座可以通行的便桥,给一些学生提供了更多的学习机会、更广阔的学习空间、更自由的学习环境,给那些有意或无意报错了“志愿”的学生,提供了改正“志愿”的机会。
但是,面对近40%学非所爱、希望调换专业的大学生群体,这种改革目前仍是有限的,这种改革的步子仍是迟缓的。在许多大学,专业之间的流动、院校之间的流动仍步履维艰;转系、改换专业仍困难重重。即使是在一些已有松动的学校,受名额限制,因经济原因,大部分有此愿望的学生仍望门兴叹,难以如愿。
因为学非所爱,学习便成了一种负累,因而变得索然无味。然而,这并不是一些大学生逃出或想逃出大学的惟一原因。记得那天小路骑自行车到报社来找我时说过一句话,他说他之所以愿意见我,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关注到他们这个群体的记者。当他说出“我们这个群体”时,我心里曾暗暗吃惊,我一直以为逃出大学的小路只是一个个别案例。可是当我走进大学校园,走近被称作天之骄子的大学生群体,我发现,这些经历了炼狱般的苦难好不容易挤过独木桥的大学生,他们中的许多人似乎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许多人心里充满了失望和迷茫。
我缺乏灵魂上的导游者,我们的大学教育者从来就没有被赋予灵魂导游者的使命无意间,我读到了一位大学生的自述。自述者是2000年从某著名高等院校计算机系毕业的许知远———
我对于1995年的9月印象深刻。那是个不太炎热的秋天,19岁的我背着一个破烂军挎书包在第三教学楼里乱窜。这时候,我刚刚成为不可一世的大一新生。因为第一个月没有安排正式课程,于是,我开始在三教里寻找消遣。我无比怀念那时候自己拥有的勇气和热忱。我常常是上课时间在楼道里逡巡,一双拖鞋和我左摇右晃的身体完美地搭配着。我会一个教室挨一个教室地观察授课教师的样子,让人满意,我就会摇摇晃晃地推门进去,直挺挺地坐下来开始听课。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听了十几门课程,其中涉及了文学、历史、政治、法律、计算机,甚至还有一门有机化学。当然,大多数课我都没有听完,我常常是在把凳子坐热之前就离开。这些课程,让我生硬地知道了一些名词,听到了一些朦胧的概念……
我怀疑,这一个月耗尽了我对上课的所有热忱。因为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上课只给我带来了无休止的厌倦与疲惫。我和宿舍里的同学们,积极去抢占教室的最后一排位置,然后通过睡眠与交流色情笑话熬过漫长的50分钟。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干脆逃避上课。我总觉得,讲台上那个正说话的人,与我缺乏关联,他讲的东西只是为了帮助我通过考试,获得某项资格证书。
一种致命的平庸与现实感死死地围困着我,周围的同学要么疯狂地学习,努力成为国内外的研究生;要么就终日无所事事,通过玩电脑游戏消磨时光;还有一少部分乐此不疲地加入以舞厅与录像厅为核心的社交场所……
快结束大学生活的时候,我阅读到阿兰·布鲁姆的一段话,这位芝加哥大学教授认为,作为老师,他得到的最大奉承,是他最欣赏的一个学生在游历意大利时寄给他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道:“你不但是一个政治哲学教授,而且还是导游。”阿兰感慨道:“作为一个教育者,没有什么比这能更好地表达我的动机。他认为我已经给他的所见所闻作好了准备,然后他可以独立地思考了……在我们的时代,教育应该去发现学生们渴望完美的任何东西,重建一种知识体系,能让他们自发地去追求完美。”
这段略嫌口罗唆的话精确地说明了我厌倦的原因———我缺乏灵魂上的导游者。我回忆起入学的第一个月,如果说得夸张与抽象一点,那应该是颗充满稚气的灵魂在三教里游荡,它本能地在寻找着一些东西,它渴望与某些目标发生亲近。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执著地在三教里游荡的一个主要原因,源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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