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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道:我不是有意令你难堪,只是想让你早些离开,我不能让你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对不起,赵元侃。赵元侃气愤地瞥我一眼,转身拂袖离去。待他消失于楼梯口,耶律宏光嘴角噙着丝笑,“姓赵的老几?”我一直提到嗓子口的心落到原处,朝他伸出三个指头。耶律宏光脸上笑容扩大,“在里面的日子想必也是风光的紧,敢对赵姓的老三大呼小叫。”韩世奇端起杯中酒慢慢啜着,脸上虽淡淡笑着,但笑中苦涩任谁都能觉察得到。我挤出丝笑执箸嚷道:“不说这些了,肚子抗议了。”一箸菜刚送入口中,楼下呼喝声四起,伴随着刀剑击鸣声不绝于耳。此地距皇城甚近,竟有人在此行凶斗殴。我心中一惊,扔箸于桌上,还未站起,窗边的咄贺一已探身看去,“小蛮姑娘,是刚才的那位公子。”赵元侃遇袭?六个身形魁伟的黑衣大汉围着数十名灰衣汉子,被灰衣汉子围在中间的赵元侃面色冷肃,怒视着外围的黑衣人。走过来站在身边的耶律宏光道:“黑衣汉子是江湖中人,刀刀狠辣,目的显然是速战速决,只想杀人而非其他。而灰衣人出招中规中矩,不善进攻只知抵抗,不出一柱香时间,这些灰衣人就会支撑不住。”两声惨叫,已有两名灰衣人满脸血浆倒地毙命。赵光侃大喝道:“向宫门方向退。”赵元侃声音洪亮,且话中已亮明自己是宫中人,但黑衣人面不改色,刀光剑影依然舞得密不透风,灰衣人不止不能朝宫门方向退,围成的圈子也越来越小。赵元侃俊面已显惶色,危急之中,竟朝这边看过来。站在身侧的耶律宏光冷笑着嘲讽道:“这赵家老三吓糊涂了,黑衣人冲得就是他的身份,此时亮出自己是宫中之人,没有任何用处。”韩世奇叹道:“宫围权位之争固然是各施手段,但雇凶行刺暗杀,也下作了些。”韩世奇翩然浊世,言行举止净雅至极,今天口吐‘下作’两字,显然已是厌烦到了极点。耶律宏光淡淡掠韩世奇一眼,唇微抿起摇摇头,然后笑看向我,“救是不救?”灰衣人倒地已有半数之多,而黑衣人除一人衣袖被划破之外,居然有越战越勇之势。赵元侃不时向这边张望,显然极希望得到我的援手。鲜血飞溅,呼喝厉嚎声连接传来。远远躲着看热闹的众人已缩着脖子向后退,有的干脆掉头逃离。我飞身自窗口跃下去,“救。”耶律宏光、咄贺一、萧达石随着下楼加入战团。其中一名黑衣人桀桀一笑,“兄弟们,点子扎手,这一千两黄金能挣固然是好,真挣不上也没办法,犯不着搭上兄弟的命,闪人。”另一名黑衣人恨声骂道:“老子打了半天,不知哪窜来一帮管闲事的野驴,害得老子一分钱也拿不到,还赔上一件衣衫。”耶律宏光眸中一冷,手上软鞭如旋风飞卷般挥向喋喋不休口吐脏话的黑衣人。那黑衣人闷哼一声,扔掉手中钢刀,血自捂住嘴的手指缝中汩汩流下。先前开口的黑衣人显然是领头之人,此时,见自己一方渐趋于劣势,大喝一声道:“兄弟们,撤。”咄贺一、萧达石两人正杀的性起,哪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黑衣人言退话音未落,萧达石一声叱喝,手中弯刀已刺入他面前的黑衣人腹中。领头人目露精光,怒瞪萧达石一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使弯刀的爷们,兄弟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萧达石哈哈一笑,“萧某候着你。”领头人一走,其他人随着跟了去,这帮人速度极快,瞬息之间,五人一尸消失在街头。赵元侃脸色已恢复如常,向耶律宏光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耶律宏光淡淡一笑,“不用谢我,我对你没有恩惠。”赵元侃讪讪一笑,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宋、契丹局势紧张,耶律宏光是契丹大王座下得力干将,而赵元侃是大宋皇子。耶律宏光自我口中得悉了赵元侃身份,会有这番说辞,实际上不是故意令人难堪,而是不想与赵元侃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赵元侃却不知耶律宏光在契丹身居要职,见耶律宏光神情倨傲言语放肆,面上尴尬虽褪,看似微微笑着,但双眸之中愠色已显。“他说的不错。”我走到赵元侃面前笑道:“他又不认识你,我若不开口,他怎会救你。”赵元侃轻叹一声,低声道:“现在说夫唱妇随为之过早,但帮腔帮得可真好。”我一怔,“哪里是帮腔,他说的是对嘛。你虽是皇子,但他没有领你的俸禄,亦不知你的身份。在他眼里,你算哪根葱哪棵蒜。”说完,不等他发怒,自己先嘿嘿笑起来。我与赵元侃两人声音压得极低,耶律宏光负着手在不远处眉头微蹙看着我们俩,满脸不悦。我暗叹口气,虽说赵元侃我们俩是笑容满面,要知道我的笑要多假有多假,而赵元侃的笑要多苦有多苦。赵元侃抬头望耶律宏光一眼,“他们主仆身手不错,……。”“哪里来的狂徒,皇城根边撒野来了,真是活腻歪了。”一声公鸭嗓子远远传来。我咽下想要说的话,向声音方向看过去。街口影影绰绰走来二十余名官差。刚刚聚过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开封府衙役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走。”,“这帮年青人真是胆大包天,官差来了,还不知道逃。”,……。开封府掌握京城治安,与皇宫大内关系密切。我心中一紧,道:“我们走了。”赵元侃瞥一眼耶律宏光,朝我悠然一笑,“身手不错虽不错,却不是武林中人,想必此人在契丹不止位尊爵高,还应是领兵将领。”我心中一凛,道:“相信此事不是简单的刺杀,我们只是救人,不想牵扯其中,话已至此,余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赵元侃轻摇头,“我不会查访他的身份。”我笑着轻颌首,“理当如此。”赵元侃轻叹一声,低声吩咐过身侧的灰衣人,朝耶律宏光遥一抱拳,不待耶律宏光回礼,便转身径直朝宫门方向走去。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我转过身子走向耶律宏光,柔声道:“我很饿,我们去吃饭。”咄贺一、萧达石闻言相视一眼,均轻舒口气放下心来。耶律宏光轻一颌首,我们四人向饭舍走去。我和耶律宏光主仆三人上得二楼,却见韩世奇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独个慢酌,阿桑秀眉微颦担忧地看着他。韩世奇已是两颊微红,不知喝了多少。耶律宏光净手过后,坐下浅笑道:“今年燕云十七州粮食大多被韩兄收购,听闻各地粮仓爆满,有的地方甚至打了外垛,生意如此繁忙,韩兄却只身前来汴梁,莫非是嫌契丹市场太小,前来宋境探访商机?又或者是这边已有老主顾,韩兄前来洽谈生意?”阿桑虽不懂这里面的深浅,但听着耶律宏光口气,已是面色惊变,急忙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截住这个话题,不让耶律宏光再说下去。我心中暗叹,耶律宏光既然在此时说出来,意思只是提醒韩世奇。若是代表契丹皇室的意思,又岂会就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我朝阿桑摇摇头,阿桑面色一沉怒瞪着我。耶律宏光啜口酒,目光向屏风外扫一下。咄贺一马上起身,萧达石随后,两人出去一会回来,咄贺一低声道:“刚才一场打斗,这里面的食客都已走了,楼上小二小人也打发了去。”耶律宏光点点头,咄贺一、萧达石两人出去站在屏风外。阿桑放下酒壶,随后出去。韩世奇放下酒杯,“耶律兄,我这小小的生意人应该不会妨碍契丹的繁荣昌盛,也不会阻碍契丹的经济发展?”耶律宏光挂丝冷笑,道:“可你掌握了我们大契丹的粮源,等于扼住了整个契丹人的咽喉,什么人会对此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相信你我心中都有数。”韩世奇淡然一笑,“耶律兄好意韩某心领,可韩某做事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也有自己的考虑,耶律兄多虑了。”耶律宏光眉梢微扬,微微一笑道:“韩兄遇事从容淡定,必会知道明哲保身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天子之怒均是血流成河,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不必说得太过明白,总之,即使有自己的考虑,但为了家人父母,总要收敛一些,以免将来悔之已晚。”韩世奇笑容仍是极淡,“耶律兄明白寄人篱下受人白眼的滋味吗?”耶律宏光蹙眉看向韩世奇,“这就是初衷?”我一怔,听着一头雾水。韩世奇明明是韩德让嫡亲的独生儿子,何来的寄人篱下,又何来的受人白眼?韩世奇没有回答耶律宏光的疑问,黑瞳之中黯淡隐去,双眸慢慢变得奕奕有神,“今日耶律兄好意提醒,我亦应放开胸怀畅所欲言。在世人眼中,契丹是一个王国,大宋也是一个王国,就是西夏也算是一个国家。而在我眼中,粮食界也是一个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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