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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煦恩说去送季巍,在外面磨蹭了快一个小时,竟然又把人领回家了。
路上还碰见孟天佑,彼此还打了个招呼。
一到家,汤铮便惊诧地问:“诶,季大哥没走啊?”
“我就说呢,刚才小元回家进门就问季大哥在不在,我说不在,他说看到季大哥的车还停在外边。我还纳闷哥你送人怎么送了半天没回来,你们去哪了啊?”
汤煦恩噎了一下,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在想该怎么回答。
季巍马上把话接过去了,淡然自若地撒谎说:“我跟你哥没吃饱,又去附近加了一餐。”
汤煦恩松了口气。
汤铮信了,埋怨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老是半夜跑出去偷吃,从不带我。”
走到了走廊的灯下,汤煦恩发现季巍的半边肩膀都被淋湿了。
他反应过来,一定是因为刚才拿把伞不够大,季巍为了让他不被雨淋到,特意将伞朝他的方向多倾斜了些,他都没注意到。
汤铮没继续问怎么把季巍带回来留宿,在他看来,大哥去季巍家睡与季巍来他们家睡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从大哥十几岁的时候就这样了。
小时候他跟汤元生病了,尤其是两人一起生病的时候最麻烦,汤煦恩一个人抱不动两个小孩,就叫上季巍帮忙,一人抱一只崽上医院。而且,每次季巍来他们家,都会给他带点糖果饼干,那时他简直把季巍当成自己的半个亲哥。
正在卫生间里刷牙的汤元满口白沫地出来看动静,他睡衣都换好了,含糊不清地说:“七(季)锅(哥)袄(好)”
汤煦恩现在看到汤元就觉得很心虚,挥挥手说:“行了行了,你刷你的牙去。”
汤元哪能想到刚才他路过的车里其实躲着衣衫不整的大哥,在他看来,他封建保守、老实腼腆的大哥干不出那等没羞没臊之事,故而不疑有他,默默走了。
汤煦恩把季巍带进屋,让他等会儿,然后自己去拿了条新的干毛巾过来。
回头推门进去,季巍已经把衬衫给脱了,汤煦恩没做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地问:“你怎么这就把衣服给脱了?”
要知道,刚才在车上,季巍把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自己却衣装革履,一丝不乱,当时下车的时候,汤煦恩看他一眼,莫名地想到诸如衣冠禽兽一类的词语。
季巍说:“被雨淋湿了啊。借你家洗衣机用一下,晾一晚上也干了,明天我还穿去公司。”
汤煦恩没去公司上过班,但他在电视上看到过,说在公司上班的白领第二天要是穿跟昨天一样的衣服去上班,别人就知道他头天晚上没回家,在外过夜了,引起旁人的香艳遐思。
汤煦恩问:“会不会不太好?我找一身汤铮的衣服给你换?”
他的尺码比季巍小一号,估计穿不进去,只能看看二弟的行不行,又想了下,没等季巍回答,自己说:“不行。”
汤铮的衣服都挺便宜的,还不好看,属于糟蹋一张帅脸的品味,他都瞧不上,哪能跟季巍相称?季巍那样有衣品。
季巍笑了,明知故问:“为什么要特地给我找衣服啊?”
汤煦恩自认体贴周到地说:“那不然,你穿一样的衣服去公司,他们见了,不会传些暧昧的话出来吗?不太好听吧?”
季巍摊手,一脸坦荡地说:“传就传呗,也没传错吧,而且我不觉得会不好听。”
性子迟钝的汤煦恩这时竟然秒懂了,他怔立原地,呆呆地在原地转了半圈,憋红了脸,又转回来,说:“只是留宿,我说过的。”
“我看今天下大雨,觉得雨天半夜开车很不安全才留你住。你想什么呢?”
季巍说:“我没想什么啊。”
鬼才信呢。汤煦恩想,又补充说:“而且,而且,我两个弟弟都在家。”
季巍顺着杆子往上,像是揪住一只捉迷藏光埋住自己脑袋的小狗的尾巴,问:“那你弟弟要是不在家就可以做什么了吗?”
汤煦恩完全说不过季巍,臊得快无地自容了,他闭嘴。
汤煦恩嘴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打小就嘴笨,完全不会说脏话,每次被人挤兑,他都回不了嘴,所以他只好尽量不惹是生非,做一个透明人。
季巍见他真恼了,没敢再继续逗他。
汤煦恩不温柔地把干毛巾扔他身上:“你自己擦干吧。我洗澡去了。”
汤煦恩先洗完澡,回床上躺着。
他这屋的床是一张拔步床,据说是他太奶奶的陪嫁,一直睡了几十年木头还是一点也没朽,结实牢固。家里祖宗传下来的老东西没剩几件了,以前最困难的时候,爸爸想过要卖掉,但是碰上的买家趁火打劫,压价太狠,没有卖成,之后就一直没卖。
这张床很大,弟弟们小时候是跟他一起睡,等他们渐渐大了就打发去自己的独立房间睡,当然,是弄张带床垫的西式床。汤铮汤元更喜欢带床垫的柔软的床。
汤煦恩自己睡老床,在他看来,这也是属于他的作为大哥的小特权。
汤煦恩闭着眼睛,装成睡着了,听见季巍应该是洗漱回来了,脚步抵达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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