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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僭越（第1页）

“僭越，大逆不道！”一名面相倒是和蔼，但是语带阴狠的壮年官员突然指责道：“国之重器，怎可胡乱而为，你小小年纪，小小官职，哪里来的如此胆大妄为的僭越之举，恐怕是有人给你出的馊主意吧！”

“就是，这是国之大事，怎可由一个娃娃随意为之！”

“应该治他大不敬之罪，以儆效尤！”

几个重臣你一言我一语，一阵抨击指责，只让林子爵心中怒气升腾，面色变幻不定之间，刚要发作，突然看到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自己，猛然醒悟，强压怒火，听完各位大人指责之后，微笑着说道：“各位大人说完了？”

看众人没有反应，只是有些疲累的样子，这才徐徐说道：“是的，国旗是国之重器，本不该由小子率先而为，本应该有你们这些国之重臣说的算。但是，请问各位大人，当外夷举着国旗，在咱大清地面上到处飞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所谓的国之重器在哪里？”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大清子民，大清官兵，尤其是在前线拼杀的将士们，多麽希望自己有比外夷更加先进的武器装备，免得拿着刀剑，和人家的洋枪洋炮去拼命，徒劳无功，徒增死伤。多么希望代表国威的旗帜、或者其它标志，为自己依靠信仰、撑起灵魂，没有，什么也没有。”

“当英夷占了我大清领海和岛屿，他们的国旗、军旗在我们土地上飘扬的时候，前线的将士心里在流血、沿海民众无比伤心失望，你们的所谓国之重器在哪里？你们有想过吗？哎说句不好听的俗话：站着说话不腰疼，真可谓会干的不如会玩的；会玩的不如会说的。哎，下官今天终于见识了大清的重臣的真实面貌，受教了！”

一阵冷静，是空气有些发冷的寂静。

“大胆，些许功劳就不知天高地厚，简直缺乏教养，不懂礼仪！”

“一派胡言，蔑视朝廷，贼胆包天！”

“对陛下大不敬，不行跪拜之礼；对朝廷大不敬，恶意中伤；对尊长大不敬，口出狂言，应该夺爵，削职，严办！”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惠亲王也没想到双方会口舌之争到了如此尖锐地步，正不知如何是好，林子爵不怒反笑。

“嗯，各位说的似乎都有道理吗！请问这位大人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教养和礼仪？”那大臣还没想好对口词，林子爵徐徐说道：“所谓天高地厚，自然是指责本子爵有些狂言诈语对吧。本子爵可以明确告诉你，我说过的话，都是事实；做过的事情也是事实，你们没人能抹杀得了。至于缺乏教养，那就更是没教养的说法。本子爵有教有养，吃的百家饭，受的是父母祖宗，儒学大师，正人君子，良师益友的教诲。不仅熟读圣贤之书，还能掌握不少天文地理，算学理化。你懂什么？何为天，何为地，何为科学，何为洋枪洋炮，蒸汽轮船？”

“是的，本子爵可能对天朝礼仪有所欠缺，不会行跪拜之礼，但是本人不仅以最为庄重的方式，给陛下行了军礼，而且从心底里，以鲜血和生命来维护陛下的江山，与外夷进行殊死拼杀，难道你们能做到这些吗？跪拜了陛下的你们，为陛下做了什么？当洋人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我看只会为自己考虑，指责某某大臣得罪了洋人，不惜出卖祖宗，卑鄙屈膝，投降卖国，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和礼仪？”

“本人爵位和职位是皇帝给的，你们竟然口出狂言，越俎代庖，僭越狂吠，要夺爵削职严办，看看你们都成何体统了，竟然大言不惭与本子爵谈什么教养和礼仪！”

“还有啊，本子爵可是听说，当鸦片肆虐，既糟蹋了国人身体，毒害了百姓身心，掠夺了国家财富的时候，你，还有你们竟然反对禁绝鸦片。为什么？因为你，还有你，收受了与鸦片贩子勾结成奸的某些不法官员和商人的贿赂。如此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恶意庇护，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义礼制？简直令人不齿！”

“一派胡言！”

“简直不像话！”

“过分，太过分了！”

“住嘴，都下去！”皇帝脸色青了，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受降仪式搞成了什么局面：一群婆娘骂街怎么的，真他妈够乱的。

林子爵心中畅快，长长舒出了肚子里的浊气，听到皇帝怒斥，啪一个立正，猛然转身，标准的军人姿势，挺胸扬脯跨出了皇帝行辕，而与此相比，那些弓着腰，低着头，徐徐后退的大臣们可是心中气恼：这小子够狠。

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自己和皇帝陛下前后接触不过一个多时辰，却是惊现重重，步步心悸。再加上人心不古，私利、嫉妒等满脑子的奸佞大臣蛊惑，皇帝老儿似乎有些反复无常，优柔寡断，更让人担忧。

“怎么，灰心了？”惠亲王又跟了出来，一如既往安慰道：“有些时候，陛下也要权衡的，你应该谅解才是。不过，你刚才提到：有人勾结不法商人，大肆收受贿赂，可有凭证？”

“怎么，押解进京的几个重犯，您难道没接触过，不了解他们的罪过？”林子爵讶然问道，这些人可是涉及到某些朝廷大员的罪行的，本该经过了朝廷慎重究办才是，这权倾朝野的亲王殿下似乎不知内情。

“是有些督查官员反映过，几个待罪的广州地方官员曾提及行贿的事情，最后却查无实据，被刑部和都察院、大理寺给遮掩过去了，原来这里面有猫腻！”

“哎，这朝廷水可够深的，小子还以为地方上天高皇帝远，出些猫腻不足为过，没想到天子脚下也是如此，长此下去可是危险了，国将不国啊！”

看着京师笔直宽阔的马路，两侧鳞次栉比的雕梁画栋的建筑，有序排列的店铺和住宅，林子爵总觉得有些熟悉感觉，一直到了巍峨壮观的宫城附近，更是感到京师建筑的非同寻常。不过他的心里却产生了另外的不渝：皇帝排场太过分。正在思绪万千，突然有皇帝近侍靠过来，小声提醒：“子爵大人，陛下有旨，让您先在宫城之外的驿馆里住下，到时候随时听从陛下召唤呢！”

“谢公公提醒！”话音未落，一锭金元宝已经不知不觉进了对方怀里，那中年公公一愣，顿时媚眼含笑，微微点头赞许：谁说这小子高傲，很懂事的吗！

信马由缰，在京城大道上转了一盏茶功夫，看到一个还算排场的旅店就在街对过，林子爵牵着战马走了过去，一个灵活的小二哥迎上来接着，嘴里喊道：“客官里面请，马屁就交给小人照料，您放心吧！”

“吆喝，这小子年岁不大，派头倒是很足的吗！”临近大街的窗户里，突然探出来两颗脑袋，斜眼瞅着林子爵，嘴里讥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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