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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如何,无需向你解释。”“举兵谋反是咱们自家人内讧,若败了,看在先祖的面儿上,八弟也得留王叔一命,可王叔与那人合作便是叛国,一旦败露,万死难辞其罪。”“谁能让本王胜,本王便与谁合作,难不成让本王等着岳煜也生个嫡长子送到南边儿来封个藩王,再分走本王一半的军权?”云王嗤笑,“靖王说得如此大义,你可知道你那宝贝贤哥儿背着你都做了什么?”“他怎么折腾都跳不出我的掌心,就像……”靖王轻笑,“王叔怎么折腾都难以跳出八弟掌心一样。”“嗤!”“王叔,你想将渊弟送予郑宸……”靖王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假山,拢紧披风,踏着长满青苔的石板路,缓步走向离沈澜清二人较远的园子门,“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靖王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云王冷笑着跟了上去,“本王要送爱子去郑国游学,何须征询靖王的意见?”“是不用征询本王的,但总得事先问问八弟的意思……”“……”这些话听了真不若不听,虽然知道了些连前世都未曾听闻过得事情,然而却有更多的事情愈发令人糊涂,琢磨不清了。沈澜清拧眉,盯着靖王云王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云王竟然跟郑国太子暗中有勾结……靖王不是反意昭然么?这会儿听起来怎又觉得他忠心爱主了……还有岳渊……听靖王言语中的意思,云王竞允诺将自己的儿子送予郑国太子……”想到前世所听闻的那些有关郑太子的传言,沈澜清揉了揉眉心,看来仅是为了岳渊那妖孽,也得抓紧刺探,寻机趁早回京了。岳渊啊岳渊,你上辈子救我那一命可救的真值啊!接下来的刺探出人意料的顺利。靖王提议去栖云观吃素斋,一行人便在观中偶遇了影侍们久觅无果的陈正主仆,陈正笑容灿烂,对岳渊格外的热情,问起他怎么也来了巴蜀一带时,陈正笑吟吟地看着岳渊:“自分别之后,时常想起博文与九思,碰巧家里有批货物要运来巴郡,陈某便争了这份差事,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否与二位再次偶遇,没想到倒真让我碰着了。”“嗤!”岳渊嗤笑,依旧不怎么待见陈正。“不得对陈公子无礼……”靖王岳灿不赞成地睨了岳渊一眼,转而笑看陈正,“想来陈公子应该与沈公子更加投缘,可对?”“岳兄可是看走眼了……”陈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岳渊臭哄哄的脸色,“九思那人,无论怎么惹他,他都跟个仙儿似的,不见喜怒,实在太过无趣……”“九思莫怪,陈某当真更喜欢博文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和这完美无瑕的样貌。”“无妨。”沈澜清举杯与陈正碰了碰,笑得有些耐人寻味,“权当是陈兄对澜清的夸赞了。”“滚犊子的夸赞!九思,揍他!”岳渊黑着脸跳脚,之所以忍着动手的冲动,嚷嚷着放沈澜清揍人,实在是因为在船上时已然领教过了陈正的身手。陈正笑着饮尽杯中酒:“看,博文总是这么有趣儿。”陈正来巴郡的目的自然不可能像他说得那么简单,然而,沈澜清与沈义接连在陈正落脚之处守了几日依旧一无所获。若不是相信回影绝不会看错,沈澜清都要怀疑当日匆匆离开云王府的到底是不是陈正主仆了。定安五年四月十七,夜。待得府内只余虫鸣之声,沈澜清与沈义照例开始刺探云王府的隐秘。经过大半个月的查探,偌大的云王府,如今仅剩位于王府后院宣武堂的内书房未曾探过。白日里,憨娃学舌说有个漂亮姐姐说今晚王爷还要到她房里歇息,云王妃偷偷绞皱了三条丝帕。沈澜清便决定今夜与沈义一起到宣武堂探一探云王的内书房。“……”沈澜清无语地看着被沈义点倒得侍卫,略带责备地看了沈义一眼——如此必定会惊动云王。沈义挑眉——不点倒他们如何进去?沈澜清抚额,事已至此,只能先进内书房查探完了再做打算了。内书房布置得简简单单,没有几幅名人字画,倒是挂着几把弓。沈澜清与沈义人手一枚随珠,将内书房仔细翻了一遍,未发现丝毫异处,沈澜清皱眉,指节下意识地叩向桌面……“空的?”沈义惊讶出声,“好狡猾。”“嗯。”岳家盛产各种狐狸,文的、武的,冰的、热的,俊朗的、妖孽的……无声腹诽着,沈澜清将桌面边缘仔细摸了一遍,最终在书案右边底下摸到了一个凸起。沈澜清示意沈义靠后,沈义却伸手拦住沈澜清,将沈澜清推至一旁,运起内力,真气护住周身,抢着将凸起按了进去。书案左侧弹出一个扁平地抽屉,里面放着几封信,幸好机关内没有暗器藏着。沈澜清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敛起笑容,冷冷地扫了沈义一眼,真气护手,将那几封信逐封看了一遍,眉头越拧越紧:“沈义,磨墨。”沈义心情似乎不错,边磨墨,边抑制不住的猛翘唇角。沈澜清临着信件,淡淡地说:“你是我师兄,我才关心你。”“……”唇角瞬间下垂,沈义抿唇,倔强地盯着沈澜清的侧脸。三封信,沈澜清临的很快。二人合作,沈澜清将原件放进怀里,沈义将临的折好塞进信封,原样放回抽屉里,沈澜清抄起桌上的鸡血石摆件,正要离开,便听门外传来云王暴喝声:“这是怎么回事儿?!”千里回驰千里之外,凝芳殿。值夜的宫女内侍微垂着头,半梦半醒,明黄色帷幔内,岳煜眉头紧锁,兀然低喝了声:“沈澜清!”骤然睁眼,岳煜抹了一把额头,掌心尽是冷汗。皇后廉氏起身,替岳煜拭着额头,问:“皇上可要润润喉咙?”“嗯。”岳煜闭上眼,嗯了一声,思绪仍被绞在梦境里,有些缓不过神来。廉氏披了件比甲下床,低声吩咐值夜的宫女倒了一杯温水,亲手伺候着岳煜喝了,这才柔声问:“皇上可是做噩梦了?”岳煜眯眼,木着脸,淡淡地说:“无关紧要的梦而已,睡吧。”“是。”廉氏垂眼,恭顺的上床,仔细压好了帷幔,侧身躺在了岳煜身旁。帷幔遮住了月光,黑暗中,岳煜复又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毫无睡意。方才的梦,太过真实。黄沙漫天,遮天蔽日,黄的沙,白的影,沈澜清独自一人于荒漠中踉跄前行,滚烫的风吹干了润泽的唇,吹出了道道干涩的血口子。沈澜清摸下腰间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口水,抬手遮着烈日朝漫无尽头的荒漠深处望了望,复又前行……骤然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疾射向沈澜清后心,沈澜清转身,极尽全力地侧开身子,眼中带着遗憾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陛下……”未尽之意是什么?方才在梦中,岳煜无暇去想,那时他的整颗心都跟着旋向沈澜清胸口的箭悬了起来,兀然惊醒,心里莫名泛起丝丝庆幸,庆幸那箭没有射进沈澜清的胸膛,却又不得不遗憾,沈澜清言语中的未尽之意就此成了迷。都怪那梦太过真实……岳煜垂眼,抬手,缓缓覆在胸口,梦里,那股情绪太过强烈,强烈到使他竟也失了分寸,直想扑过去挡在沈澜清身前,替他挡下那利箭。他确定,那抹情绪不应属于他,然而,却又莫名觉得熟悉。想起沈澜清临行前那个梦,满天红梅化作血雨,沈澜清躺在荒山里,重伤难治……岳煜眼神转冷,无端动了怒气,神谕也好,幻梦也罢,他都不允。他的臣子,除了他,无人能动,便是神也不行。鼓过四更,岳煜复又有了些睡意,缓缓入眠。云王府内,宣武堂外灯火通明。云王来的时机太过巧妙,太过及时,沈澜清与沈义措手不及,被硬生生堵在了书房之内,外遁无门。内书房外已然架起了巨弩,云王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在沈澜清掌间有条不紊地翻转着的艳红色鸡血石兀然一顿,沈澜清笑意染上眼尾,轻声说:“沈义,等下老规矩。”沈义拧眉盯着沈澜清的眼——这里不是玄天教,你这眼神断后太危险。沈澜清眯眼,不善地盯着沈义,直到沈义无声地别开脸才慢吞吞地收回了目光:“外面灯火通明,不妨事。”“……”沈义嘴角动了动,终是保持了沉默。云王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透过光影,清晰地看见云王的手已然放到了门板上。沈澜清将鸡血石揣进袖中口袋里,伸出三根手指,无声地开始倒数:“三。”“二。”“父王。”岳渊的声音骤然响起,沈澜清与沈义积蓄的势随之一滞。门外,云王收回放在门板上的手,转身,冷淡地问:“何事?”“唰啦!”甩开扇子,忽扇了两下,岳渊挑起桃花眼,浑不在意地说,“方才我让沈澜清来书房里找云子,等了许久不见他回去,所以过来寻他,没想到偶遇了父王,父王身体可已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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