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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第1页）

&esp;&esp;“你哭了？”

&esp;&esp;见夏沉默。她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哭腔会暴露她。

&esp;&esp;“陈见夏。”

&esp;&esp;不是询问的语气。李燃用手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esp;&esp;“陈见夏。你不用这样的。”

&esp;&esp;见夏还愣着，李燃已经起身用被子将她遮好，借着外面一点点路灯光迅速套上了t恤和睡裤。

&esp;&esp;“明天不用起太早，我们逛逛商场和市区，去夫子庙秦淮河，你快睡觉！”

&esp;&esp;“李燃！我——”

&esp;&esp;“陈见夏。”他又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睡吧。”

&esp;&esp;好像有什么卡住了陈见夏的喉咙。她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esp;&esp;“我爱你。”李燃说。

&esp;&esp;门被轻轻带上。

&esp;&esp;很久之后，见夏摸索着拧亮了床头灯，被光照得无所遁形，眯着眼睛适应了很久。她掀开被子下床，一开始本能地驼背缩脖，手护着胸和腿间，好像空屋里也有谁会看她似的，慢慢地，见夏强迫自己放下了手，走向洗手间。

&esp;&esp;她坦然地看着苍白灯光下的镜中人，用手一点一点地抚摸着身体，从凌乱的发丝到平直但略窄的肩膀，年轻稚嫩的胸部……

&esp;&esp;仿佛此生

&esp;&esp;风向

&esp;&esp;陈见夏因为颠簸的气流醒来，正赶上坐在走近道座位的serena伸长胳膊用飞行模式下的手机拍窗外。

&esp;&esp;“碰着你了？”serena惊慌地收回手，“我把你吵醒了？”

&esp;&esp;见夏摇摇头，“我跟你换座位吧，我坐外面，你靠窗。”

&esp;&esp;看见夏毫不迟疑地起身，serena识时务地接受了好意。见夏刚醒，还有些受不住光，眯着眼，透过serena的手机屏幕看窗外，飞机正穿越一片丘陵，只有零零散散的流云，能见度很好。

&esp;&esp;“真好，”serena感慨，“不会拍到飞机翅膀。”

&esp;&esp;陈见夏调侃道：“可以发朋友圈了，别人看得出来这位置是公务舱。”

&esp;&esp;“那我得分组可见，不能让别的同事看见。”serena被说中心思，也笑了。

&esp;&esp;“没关系的，”陈见夏从前方座椅背后的封兜取出矿泉水瓶，拧开，“公司报销是按额度，不按舱位，只要赶上这种2折公务舱，我们都会抢，你又没违反规定。很多大企业就不是这样了。”

&esp;&esp;“我听我别的同学说了，他们公司规定得很严，有时候红眼航班的公务舱才四百多块钱，高铁一等座要五百，但她领导的级别就是最多只能坐一等座，还要提前打申请，哪怕多一百块也不能超标准坐公务舱……”

&esp;&esp;serena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刚入职的小朋友总是在木讷腼腆和亢奋过度之间切换，陈见夏能理解，或许对方会因为这段旅途中的对话给自己的职场生涯狠狠打个勾，别上一朵小红花——“今日和部门领导拉近了关系，‘社会化’程度加十分”。

&esp;&esp;她刚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刚上小学的时候，刚上初中的时候，刚去振华的时候，刚踏在樟宜国际机场老旧地毯上的时候……紧张、试探、观察、讨好，有时候觉得人与人之间性格天差地别，有时候又觉得，怎么可以像到这种地步，相似到无趣。

&esp;&esp;serena是管理培训生，八月底刚入职，正在轮岗中，正好轮进了陈见夏的部门。她是上海本地人，大学在香港读，去新加坡做交换生期间通过内推进了这家公司实习，最终拿到了returnoffer，被派回上海分部。公司创始人是程序员起家，公司没上市，规模不大却拥有完整的内部邮件系统和内网聊天软件，用户名都是“英文名·姓氏”的形式，小姑娘第一次过来攀亲戚，说自己也姓陈，是本家，陈见夏笑着逗她，不是一个陈，你叫serenachan。我是chen。

&esp;&esp;陈见夏读大学的时候也用过chan，又改了回来，对于“装”这件事，她总有种羞耻感，好像冥冥中有神在看她，不知不觉竟做到了慎独。

&esp;&esp;或许应该再睡一会儿，见夏却睡不着了。serena拍得太起劲儿，丝毫没意识到下了飞机之后，她们将面临怎样的暴风骤雨。

&esp;&esp;年轻真好。永远好奇，永远坐在人生第一次航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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