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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前方有一个酒肆,又赶路饥渴,燕奚痕便吩咐暂歇。一行人下马入内,将路边酒肆挤了个满满当当。店家上了简单面食,又奉上清酒,顿时肆内飘出一股浓浓的酒香来,罄冉用心一闻,不由赞道。“好酒!”燕奚痕失笑,道:“你倒是个好酒的,这豪城醇可是这一带出名的。”以前师父好酒成痴,潜移默化罄冉便也喜酒。她双眉一挑,打开酒坛,深吸一口,笑道:“看来今日有口福了。”说着便欲给燕奚痕倒酒,他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罄冉一愣,他从她手中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罄冉以为他仍在担忧太后,便笑着宽慰道:“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京城在望,这一路都未再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想来太后娘娘的病情是稳定住了。”燕奚痕回头望她,目光幽幽,棚外大树浓荫落在他眼中,那深黑的眸中暗影重重浮出清晰可见暖融笑意。“便陪我这般喝,如何?”他抬起手臂,扬着手中酒坛,笑问。罄冉微怔,这两日来不知是燕奚痕心头装着心事还是怎么,他看着她的目光没有了先前那份炽热,话语之类也恢复了以前两人相处的平和亲近,却不让她感觉拘禁想逃。现下他这般,倒是让她又茫然无措了起来。可对着他暖意融融的双眸,再想着他这几日紧蹙的眉宇,罄冉笑着接过酒坛,亦就着坛子灌了一口,扬起酒坛,笑道。“有何不可?”她说着将酒坛在手中抛起,在掌中托住一转,递给燕奚痕。燕奚痕深深望她一眼,微笑接过,再不多语。罄冉只觉这酒清冽爽口,甚解夏暑,再加上想起以前和师父对饮的日子,心中慨叹,喝的便也多了。一晃眼,三坛子酒便被他二人一袭而空。这酒后劲甚足,晓是罄冉酒量甚好,不免也觉蒙蒙然有了醉意,脸颊飞起两片红云来。燕奚痕却还清醒,见她一手支着头闭上了眼,只觉她双颊挂着的红晕比天上彩霞还要娇艳。见罄冉身体一滑便向凳下滑去,他忙伸手一揽,顿时软玉温香,将她抱了个满怀。罄冉睁开眼睛,微带茫然的双眸正对上他簇燃着火焰的黑瞳。此刻的她星眸半睁,醉意微醺,几分慵懒,几分随意,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娇媚。燕奚痕不由唇干舌燥,心头剧跳,他的手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而她则靠在他怀里,她红扑扑的小脸偎在他的心口,灼得心里滚烫滚烫,心烧火燎。便如一场熏动人心的梦,令燕奚痕失神当场。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火热的胸膛,罄冉眨动了两下睫羽,骤然回过神来,忙推开他扶起凳子坐好。在他如此炽热的目光下罄冉哪里还有心思闭眼休憩,低了头,仍抵不住双颊红透。心想果真在这古代呆了十多年没有白呆,被同化的彻底。这若是换做前世,被男人这般看,她定是要恶狠狠盯回去的。她被他盯地只觉手足无措,见桌上残留着一滩酒,便轻蘸酒水,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写了几行字。燕奚痕不再看她,目光转向她所写之字,唇际浮现了笑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他轻轻念着,起身站于罄冉身后,微微俯身。“易青的心现在不静吗?”以前每逢心不静,罄冉便会读《心经》,竟没留意此刻心一乱,不知不觉又写了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她尚未说话,燕奚痕却俯下身来,说道:“真丑。”罄冉一时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本能扭头去看他,眼前晃过他骤然放大的脸,惊得罄冉心头一跳。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写下的字,罄冉尴尬一笑。这个时空的字和前世很不同,没办法,她的字从小就极糟,总被靖炎笑话。后来她练习过,可怎么也写不好。师父说她心有愤懑,练字时心绪不宁,纵使再练也是无用,后来她便索性不练了。“王爷见笑了。”罄冉说着,忙向凳子一旁移了移。燕奚痕却在她方才坐着的地方撩袍落座,罄冉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可她还不及反思,燕奚痕已是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拉着她蘸了酒水移动了起来。他滚烫的大掌包裹着她,罄冉头一懵,忙抬头去看棚中坐着的燕云卫将士们,众人倒是动作一致,皆低着头,有面对这边的还侧转了身体。可他们心里怎么想可就不知道了,八成已将他们看成龙阳之人了。这燕奚痕究竟要做什么!?手上一个吃力,罄冉回过头,看向桌上留下的一排字,顿时身体一僵,再次愕然呆愣。她以为他会带着她再写一遍静心经,可根本不是!那桌上一行字,笔锋峻拔,傲骨沉稳,自成一体,虽是用手所写,可单从字迹便能清晰感觉到落笔的锐力,如带刀削,和那所写内容极为不符,可却似极他的人。可是现下罄冉哪里有心思品评他的字如何,目光盯着那字已是身体微颤。那桌上赫然写着:“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情诗?这人竟在这么多属下面前做了这种不似他性格的事,罄冉只觉手背更加发热,挣扎了下。燕奚痕松开她,却不那么容易放过她,目光闪动盯着她,轻笑问着:“易青觉得本王这字如何?”罄冉低眸,半响才道:“王爷字如其人,傲骨沉稳,极好。只是这般字不适合易青,易青也学不来的。”“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她说完起身拿下马鞭便向棚外走去,没有看到燕奚痕笑容凝滞的唇角。翌日清晨一行人终于赶到嬴城,由于旌帝要召见罄冉,罄冉便也不敢耽搁,随着燕奚痕直奔旌国皇宫。旌国的皇宫修的古朴而大气,虽是不及战国那般金碧辉煌,但是一殿一宫却也威严肃穆。旌帝燕奚侬此刻正在太后所居的奉天宫。罄冉自是不能进入后宫的,便只能等在元和门等待。燕奚痕安抚地望了她一眼,便大步入了后宫,一路宫人纷纷跪首。他匆匆步入奉天宫,见宫中清寂,宫人神色无异,看到他都是一喜,心中松了口气,却暗自摇头。宫人撑开黔州松纱裹着的翠竹垂帘,他大步迈入内堂。入目他的皇兄燕奚侬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目有笑意,似乎正和母亲说着什么。靠着软垫躺在床上的育德太后见他进来忙扶着燕奚侬的手坐起,目有欣慰看向他。燕奚痕见她面容随时苍白了些,气色还好,这才完全放下心神。他上前几步,撩袍跪下,朗声道:“孩儿拜见母后。”说罢,望向燕奚侬,面容柔和,道:“皇兄,我回来了。”“起来,起来,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燕奚侬起身将他扶起,重重一拍他的肩头,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母后这两日天天念叨,你再不回母后可要为朕是问了。”燕奚痕笑着上前在床边半跪,握上母亲的手,笑道:“儿这不是回来了,母后万不可因为儿忧思过重。”育德太后拉着他的手,目光慈爱看着他,隐隐竟有了泪光,叹息一声,嗔怒道:“还知道回来,朝中那么多大臣边疆他们就不能守吗?这次回来可要多呆一些日子,母后想你想的紧,母后也老了,就想看着自己的儿女们都在身前儿。”她说着望向一身龙袍的燕奚侬,抬手道:“侬儿,你也过来。”燕奚侬忙在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育德太后面有欣慰,笑道:“这样才好,就是敏敏那丫头,疯的不行。”“母后,朕看敏敏年纪也不小了,该给她找个好归宿了。您这么宠着她,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偷着出宫跑到军营去。趁着痕儿也在,把他的大婚也办了。如此我们都陪在母后身边,母后的身体定能一日日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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