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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修（第2页）

&esp;&esp;他只好从社庙里搬出一张太师椅，坐到桌子的另一侧。

&esp;&esp;敖宸翻开他的书，挑眉戏谑地看着他。

&esp;&esp;“浣花鸣冤录？”

&esp;&esp;敖宸啪的一声把书丢到桌子上，震落了一堆瓜子壳，笑道：“我竟不知大学还有个名字叫浣花鸣冤录。”

&esp;&esp;书在桌子上摊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esp;&esp;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esp;&esp;杨佑心虚地摸摸鼻子，躲开了他的目光。

&esp;&esp;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读的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为什么心虚？

&esp;&esp;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防止自己读书无聊，找找乐子吗？换个名字，更能激起我对它的兴趣。”

&esp;&esp;敖宸深深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esp;&esp;黑色的眼睛盯得杨佑直发毛，他害怕敖宸又提出那个纠缠了两人很久的问题。

&esp;&esp;敖宸却没说什么话，只是嘲讽地笑笑，“愚不可及。”

&esp;&esp;仿佛有一根针穿透了杨佑的层层锦袍，刺进了心里。

&esp;&esp;他也不说话了。

&esp;&esp;敖宸道：“你不当皇帝，你看圣人书干嘛？”

&esp;&esp;杨佑把书折了的页脚抚平，敛了敛心神，才道：“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

&esp;&esp;敖宸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瞪着眼睛看着他，杨佑被他看得脸红，问道：“我说的话，有问题吗？”

&esp;&esp;敖宸摇头，“没问题。”

&esp;&esp;他侧着脸想了想，爆发出一阵大笑。虽然笑声听起来是畅快的，可是他的神色十分尖锐，充满了嘲讽。

&esp;&esp;他右手撑着下颌问杨佑，“你确定你是你娘和皇帝的骨肉？”

&esp;&esp;杨佑想了想，还是谨慎地说：“我觉得很大可能是我娘和父皇的亲骨肉，但也不排除其他情况。”

&esp;&esp;敖宸笑道：“若非我能感知天子血脉，我定然会怀疑你娘给皇帝戴了绿帽。”

&esp;&esp;他的回答让杨佑松了口气，可是敖宸脸上的嘲讽却丝毫未消。

&esp;&esp;他指着杨佑没心没肺地笑着，“皇宫里，哪位皇子不是出身高贵，谙习六艺，最后谁不是用肮脏的手段争争抢抢？谁都想做明君，做圣君……”

&esp;&esp;“一个妓女的儿子，在这宫里说，他想做圣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esp;&esp;杨佑受了一番嘲讽，也不生气，他的信念本就和皇宫，和天下大多数人截然不同，并不需要别人理解。

&esp;&esp;“我不觉得我可笑。”

&esp;&esp;敖宸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他阴沉着脸看着杨佑，用近乎消散的声音呢喃，“确实不可笑，是可悲。”

&esp;&esp;杨佑将书抚平，然后揣在怀里，从神庙往外看，层层松涛如波浪一般起伏，更远处的湖面在阳光下浩浩汤汤，天边是一道黄红色的横线，是琉璃瓦刷朱漆的宫墙。

&esp;&esp;他突然生发出一种豪情壮志，“虽千万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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