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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1页）

&esp;&esp;“据我观察，他没有那个胆识。”唐亦步飞快地否认。

&esp;&esp;“你才见过他一面，这能作数？”

&esp;&esp;“加上季小满的决定。”阮闲随口应道，就算隔着防毒面罩，垃圾场特有的恶臭也直冲脑门，他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虽然还年轻，但不傻。何安没有说错，比起孤注一掷，她看起来更像是胜券在握。”

&esp;&esp;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甜甜-q2，那位年轻机械师的情绪说不定能更好些。

&esp;&esp;甜甜-q2没再戴上防毒面罩，她被唐亦步轻轻松松拎着，还不如唐亦步肩膀上的咔咔嚼零件的铁珠子有存在感。她似乎一点都不为溢满空气的恶臭困扰，反倒露出些莫名的悲伤情绪。

&esp;&esp;“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突然开了口，“因为胳膊畸形，没人愿意领养我。”

&esp;&esp;阮闲没回答，只是看了眼她状况良好的两条胳膊。甜甜-q2意识到了对方的目光，自嘲地笑笑。

&esp;&esp;“我说过吧，有段时间我在发烧，醒了后胳膊就好了。当时我想，可能是钱一庚那帮人弄到了些特殊医疗器械，又给我弄了微整形。毕竟他们是要我去……算了，现在再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esp;&esp;她吸了口气，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就算雾气浓重，阮闲也能看到女孩止不住的泪水。她的声音很小，他们的脚步也很轻，这就像是某个叙事舞台的延续，整个空间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esp;&esp;“可我记得很清楚。”

&esp;&esp;女孩攥紧手中的铁管，喃喃继续，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真的在听。

&esp;&esp;“前几年夏天，有两个有钱人来孤儿院做客，院长准备了品莱树莓。我洗树莓的时候偷偷尝了颗碰坏的。它的味道和触感，水温，空气里的雨腥味，外面吱吱哇哇乱叫的蝉……我都记得。”

&esp;&esp;金属管的末端一下一下插进厚厚的垃圾堆，有几只绿毒蜗牛爬上了她的小腿，可她没有拨掉它们的意思。这回她没有抽噎，只是眼泪掉得越来越快。

&esp;&esp;“如果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别人的东西……我到底算什么？我明明都记得啊。”

&esp;&esp;眼见女孩有了点崩溃的倾向，余乐啧了声，挥开毫无反应的唐亦步。“我来我来，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esp;&esp;他礼貌地掺起女孩的手臂，尽量避免了太多身体接触。犹豫几秒后，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块糖果，两根手指拈着，丢进女孩的口袋。

&esp;&esp;“酒心巧克力。”他说，“待会儿空出手来吃了吧，能让人心情好点。”

&esp;&esp;甜甜-q2看起来还是对男性的接触有点排斥，可她用尽全力笑了笑：“谢谢。”

&esp;&esp;“要我说，先别想太多。过得开心就完事了，管谁是谁的。”余乐哑着嗓子说道，“你说你叫柏甜，那你好好当这个柏甜就行。嗨，我知道说这些没用。该过的坎还是得自己过……”

&esp;&esp;他耸耸肩：“但你能走到这步，已经很牛逼了，小丫头。”

&esp;&esp;甜甜-q2抽抽鼻子，打了两个哭嗝。她低下头，注视着口袋里那块新增的小小凸起，眼眶红得厉害。

&esp;&esp;不多时，四人挪到一个方形铁井盖前。这里已经看不到季小满和何安的身影，可他们的脚步声还在地下不远处响动。他冲唐亦步使了个眼色，后者把妄图袭击金属把手的铁珠子拨开，打开沉重的井盖，给其余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esp;&esp;地下更远的地方。

&esp;&esp;钱一庚正忙着校正电子脑。爆炸的事情一出，不少仿生人都受到了惊吓。

&esp;&esp;这会儿逼真情绪的副作用便显现了出来——这些脑壳里塞着人造物的东西被注入过他人的记忆，对自身人类的身份坚信不疑。其中不少刚刚被重启不久，还停留在需要被“驯服”的阶段。

&esp;&esp;回南雁一启动，这部分商品是受惊最为严重的。就算自己的手下已经提前把他们束缚好，仿生人们持续尖叫、哭泣，将所有恶毒词汇往钱一庚身上倒。

&esp;&esp;可惜人类的麻醉剂对仿生人效用不大，击晕起来也更为困难。要下手太严重，无论伤了壳子还是里子，倒霉的还是自己的钱包。

&esp;&esp;天杀的，自己准是犯了太岁。钱一庚龇牙咧嘴。

&esp;&esp;眼下没有地方让他对这些电子脑做精密校正，钱一庚只得拿出自己的宝贝记忆接入针，将针挨个插入商品们的后脑，清除电子脑中绝大部分记忆——被重置化后，仿生人们变得比冻僵的兔子还老实。

&esp;&esp;处理完杀意

&esp;&esp;房内的那批仿生人似乎被钱一庚处理完了，季小满能看到地上零散的血迹，却不见思维接入针的影子。

&esp;&esp;“哟，这种时候还想搞身份认同啊。”钱一庚瞄了眼季小满尖锐的金属指尖，缩了缩脖子。

&esp;&esp;季小满抿抿嘴。就在几步外，她的“母亲”又恢复了她所熟悉的木讷样子，女性仿生人手指微微动着，像是用看不见的毛衣针和线编织什么。

&esp;&esp;钱一庚绝对知道点内情，季小满对这一点十分肯定。倒不如说，某个可能的猜测正贴着她的后颈尖叫，而她在努力忽视它。

&esp;&esp;“知道了又能咋样？好了别闹了，何安，把她们带到隔离室，等我处理完这一波——”

&esp;&esp;“告诉我。”季小满没动，“我……我们还要合作，就像你说的，我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esp;&esp;钱一庚眨眨被横肉挤得更小的眼睛，没费心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你是专家，你比我要懂。你那个妈的电子脑是坏的，如果给她点时间，她会叫所有小丫头‘小满’。你自个儿认下了季小满这个名字，她肯定不是你咯。”

&esp;&esp;说罢，他又向成堆的手下里挤了挤，好让更多血肉之躯挡住自己。“商品就更不可能了，不是我故意挑刺哈。我可不会弄天生有身体缺陷的商品，好这口的人也少得很。别胡思乱想了，何安，动手，先把她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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