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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1页）

&esp;&esp;韩嬷嬷和宫人进来发现皇后满脸泪痕，身形站的僵直，久久丝纹不动，韩嬷嬷如何劝，也不肯松懈。

&esp;&esp;韩嬷嬷视皇后如亲女，见这样子，心疼的像刀剜：“老天爷，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esp;&esp;是个头儿是个头儿

&esp;&esp;皇后模糊地想着这几个字。

&esp;&esp;到了晚间，仍郁结五内，她本就是温吞柔缓的性子，待人宽和，处事如水，却被这般羞辱，想起入宫以来的种种，不免愈发钻了罅隙。

&esp;&esp;沐浴出来换上寝衣到两个配殿看望女儿，安和已睡了，乳娘晃着小摇床唱摇篮歌儿，安庆在和宫女们嬉闹，被她大训了一顿，直骂没个嫡公主的典范，若是男儿身，还容这般放肆。

&esp;&esp;安庆委屈的扑进卧榻大哭起来，咬牙切齿地攥着被角，好似恨极了母亲。

&esp;&esp;皇后训完也后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哄慰女儿，吩咐了保姆几句，便回了寝殿，坐在镜前垂泪，韩嬷嬷握着鸾篦梳发，另一个嬷嬷来禀：“娘娘，陛下去了含章殿。”

&esp;&esp;韩嬷嬷哀叹不已：“陛下这是告诉阖宫众人，最看中的还是宸妃，这统摄六宫的权柄，宸妃是握的牢靠了。”

&esp;&esp;皇后没说话，望着昏黄镜面映出的自己，默了片刻道：“大选的事定了吧？”

&esp;&esp;韩嬷嬷道：“太后已将谕旨下达了礼部，日子定在明年花朝节后，令各部官员递呈淑媛的名帖，举荐品貌兼优者，这还不挤破了脑袋，宫里要多了牛毛一般的新人了。”

&esp;&esp;皇后道：“皇上登基以来洒上空枝见血痕父亲……

&esp;&esp;重阳节后寒衣节，进了十月中旬渐地寒了起来，连着几日溟濛天，忽一夜洒洒飞飞，从黑如墨的天幕飘下碎玉乱琼，下的并不密，北风冻伤了庭前一簇簇寒菊和倭菊，淡紫金黄一夕萧瑟，抱香傲枝，唯一缕残蕊似昨。

&esp;&esp;晨起雪已罢了，琉瓦画檐上薄薄的白，各宫烧起了地龙，忙着熏熨过冬的皮草。

&esp;&esp;女子身着富丽八达晕大衫，齐腰百鸟裙，围着团花攒枝帔子，对着大妆镜梳妆，宫人们从外头进来，捧着三盆冒了苞的腊梅。“娘娘，就开了三盆，都给我们抢过来了，淑妃和林顺仪的人晚了一步，气得直呛人，花卉局的正和她们说情呢。”

&esp;&esp;女子往发间加了一支花钗，吐出口胭纸，又拿起黛石描眉，得意地道：“早料到她们也会把心思动到梅花上，现在这时节，还有什么能吸引皇上的目光，从淮南回来，国事繁忙，除了去过含章殿几次，重阳节去了皇后那儿一次，旁的连门都未踏过，林纯涵那贱人生了个公主，如意算盘打错了，可恨她也进了九嫔，住进了比本宫这儿更豪华的思华殿，哼，惯是会扮柔弱的。本宫才是九嫔之首，改日要好好挫磨挫磨她。”

&esp;&esp;稍后传话的内监回来了。

&esp;&esp;期待地问：“怎样，陛下来吗？”

&esp;&esp;内监躬着背，支支吾吾：“陛下去了户部，奴才等了半晌，陛下回来便处理公务去了，副总管出来说，已告知了宫闱局，今夜顺仪娘娘召至昌明殿侍寝。”

&esp;&esp;女子狠咬银牙：“狗奴才！你没说本宫殿里的梅花早开了吗！”

&esp;&esp;内监瑟瑟道：“奴才怎敢隐瞒，副总管说，陛下问您，今日可过了百日祭，您母亲亡灵不远，热孝当前，缞麻在身，怎可承欢侍驾？岂非鸮鸟生翼，忘恩负义。”

&esp;&esp;女子听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继而悲戚道：“本宫若守孝一年岂非彻底失宠了，娘啊，您怎么这时候去了”捏着帕子哭了会儿，忽想起什么来，用力切齿，唇瓣猩红如血，衬的白牙森森。“都是邢家那群天杀的害的，我家也没落了，我娘头尸分离，死的太惨了，囚囊的邢铁匠，本宫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

&esp;&esp;擦擦泪问宫女：“贤妃那贱人呢？”

&esp;&esp;宫女道：“还在弘贤殿软禁着呀，听说陛下回来差了小梁子和丁嬷嬷亲去监视，每日记录一举一动，不过一应份例还照以前的，口谕内侍省和六尚局，不得慢待贤妃娘娘。”

&esp;&esp;女子怒拍案几：“本宫和邢家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本宫要姓邢的血债血偿！

&esp;&esp;西南战事弭，全线鸣金收兵，川蜀大道上，邢胤焜和三个庶弟披枷带锁架在囚车里，剑南军干将勇将已在淮南事变葬身玄晖门，余下的皆是衰庸阘懦，邢家兵器占了上风，没了邢全，便如抽了脊拔了牙的猛兽，仗虽打的不轻松，却很顺利，活俘一百三十二名将官，兵卒无数，邢家老少妇孺三十八口，被押在囚车里，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驰往中京帝都，如待罪的羔羊，绝望地等待斧钺。

&esp;&esp;下元节皇帝銮驾出宫，上太庙大祭。

&esp;&esp;水官解厄之辰，百名道者科礁祀典，为国祈福禳灾。

&esp;&esp;皇帝祭祀罢，銮仪转去了皇陵，走了一日半才到，对太祖、太宗、先帝仁宗叩首稽礼，最后跪在享殿，对着元和皇帝的画像和灵位：“父皇，天清日晏，宗庙安稳了。”

&esp;&esp;儿子定不负誓言，守护这片锦绣山河，披肝沥胆，燃尽自己方休。

&esp;&esp;回来已是第四日午晌，刚至昌明殿，未下辇，看见小梁子和丁嬷嬷站在殿外，面色焦炙，他一向警惕很高，便知有事了，蹙眉问道：“弘贤殿出事了？不是告诉过你们，没朕的口谕，不论何事，谁也不许动贤妃！”

&esp;&esp;两个奴才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奴才该死，是弘贤殿两个宫女不满贤妃娘娘苛待，到太后那儿出首，说贤妃娘娘的保姆沅嬷嬷多年来私下诅咒太后，还缝制了布偶人，贴了生辰八字，扎满银针，就缝在枕心里，太后当即派了人来搜，果然就搜出来了，沅嬷嬷自是百口难辩，太后让拿人到宫正司审问，贤妃娘娘抵死不肯，挥着钢鞭打伤了很多内宦，太后气极了，叫了羽林进来，贤妃发了疯一般，全把人打退了，还重伤了好多个，太后要废了贤妃娘娘，沅嬷嬷见状，便招认了，说娘娘不知情，全是自己一人所为，不满太后日久，说完便一头触了柱，当时就断了鼻息。”

&esp;&esp;皇帝呼吸加重，问：“贤妃此刻怎样了？”

&esp;&esp;丁嬷嬷颤声答：“太后下了懿旨，将娘娘废为了庶人，娘娘抱着沅嬷嬷的尸首不肯不撒开，抱了一天一夜，是皇后和宸妃娘娘来劝，劝了一天一夜，才松开的，娘娘的样子像傻了一样，奴婢瞧着，可怜极了。”

&esp;&esp;小梁子也道：“太后让人把娘娘关进诏狱，奴才反复说了陛下的谕旨，才被换到了宫正司暗室，听闻娘娘已不饮不食两日了。”

&esp;&esp;皇帝拧着眉峰，怒声道：“立刻传朕口谕，将贤妃送回弘贤殿，六宫诸人谁敢再龃龉，削足断首！”

&esp;&esp;“喏。”

&esp;&esp;长长的宫巷，一曲一个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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