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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还有吴启说你总是言颠语倒，说你有时夜半梦游，说你性情反复……”

&esp;&esp;裴和渊回身，正迎上关瑶投于他身上的目光。她轻声问：“夫君有没有事瞒着我？”

&esp;&esp;榻上之人声音娓娓，眸中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刻意的探究，却如同世间最为亮堂的烛光，要看穿他刻意隐藏的所有。

&esp;&esp;壁漏的滴答声莫名缓了下来，在这不算意外的问询之下，裴和渊似乎整个人都变钝了。

&esp;&esp;乱糟糟的脑中，有声音在催着他将所有的事都悉数付之，有声音在嘲笑他遮遮掩掩不够直白，另有声音在让他谨慎，提醒他坦白的背后，许是难以承受的反应。

&esp;&esp;诚然他也并不想在她面前多作伪装，可当真在意一个人时，谁又会愿意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露出狰狞丑恶的嘴脸，曝露恶浊不堪的过去？只偏偏另一个他已经把他的面具扯得七零八落，他的狼狈他的失态他的不择手段，早被大剌剌地摊在她的眼前。

&esp;&esp;不同的声音纵横交错着，像燃起的一团团灼人火焰，火舌燎得他几欲崩溃，更像数把带着倒刺的鞭，在他心里抽来抽去。

&esp;&esp;手指攥紧又松开，一张一合，都喻示着主人的挣扎。

&esp;&esp;他对另一个自己是厌恶的，甚至是敌视的。可同时他乏于否认的是，眼下这个他，早也沾染了那一面的习性。

&esp;&esp;什么清越无垢？他浑身俱是尘土泥污，这一颗心，早便浊了。

&esp;&esp;罢了，有些事早晚要面对。况且此番因着他的侥幸与自负，险些便出了难以挽救的意外，他怎能再为了一已之私而……

&esp;&esp;敛下的眸子重新抬起，酝酿了片刻的勇气后，裴和渊终是开口道：“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娘子。”

&esp;&esp;回顺安

&esp;&esp;“有那么一个人，他与我……密不可分。”

&esp;&esp;“我与他共享身体身份与记忆，彼此间……没有秘密。”

&esp;&esp;纵是语声艰难，裴和渊还是垂着眸子，将自己难言的缺陷与两世的纠缠，一股脑全盘托出。

&esp;&esp;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道尽的稗史轶闻，而是他亲历的切齿拊心的往事，荒唐的，或是骇人的。

&esp;&esp;当中的许多过往，并非鸳梦重温，而是令他深宵难寐的主因。

&esp;&esp;坦白过后，裴和渊像已用光大半的力气，声音都发着飘，人也有些萎顿。

&esp;&esp;而即使是刻意模糊自己的神思，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她会怎么看他？

&esp;&esp;可思绪再是如潮，也不是急切便能缓解的。尤其关瑶在听完之后，并未立即给出反应。可她的变化，藏在细枝末节的神情之中。

&esp;&esp;素日都是娇娇软软没心没肺的人儿，现下眉目沉重，额心微蹙，怎么看都是沉浸于震惊之中。

&esp;&esp;晨曦渐近，屋内的烛火不再葳蕤，可裴和渊的一颗心却在胸臆之中鼓噪得难以安定。

&esp;&esp;沉默将人内心的忐忑无限放大，空气也成了无形的爪牙。裴和渊像伏于刑堂之下等着宣判罪责的人犯，干炙着喉咙，像是四肢拘挛僵硬的鸟儿。

&esp;&esp;印象中似是过了许久，关瑶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到裴和渊身上，二人的眸光无声交织。

&esp;&esp;须臾，关瑶终是开腔道：“我们……上世是如何识得的？”

&esp;&esp;忆及相识，裴和渊眸光略缓，嗓音也柔了下来：“那时我出外视察民情，遇你昏厥于路边，便顺手救了你。回宫后你假扮失忆，说只记得自己约莫是东罗人，旁的事都不记得了……”

&esp;&esp;那时她在宫中醒后只黏着他，还问他是不是自己夫婿。得了否定的答案后，又追着问他可有婚娶，大有以身相许作为报偿的意思。

&esp;&esp;彼时她厚着面皮唱念俱佳，可惜眸中对他的渴望一览无遗，怎么看也是贪他皮相或地位的，别有心思的女子。加之生了张美艳的脸，还半点不懂矜持地扒着他，是以被他当细作提防过一阵。

&esp;&esp;直到后头他才确认，只是贪慕他皮相的痴女罢了。

&esp;&esp;对于她为何会出现在大虞，重生后的他也曾结合两世的种种推测过。

&esp;&esp;虽上世的他对她并无印象，但后来，却是查过她的真实身份。

&esp;&esp;她两世去青吴，想来必然与贺宸那老皇帝的觊觎脱不了干系，而榜下捉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去大虞只为寻他，想来也是极能说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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