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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3页）

&esp;&esp;“好一个，众生与我何干。”他喃喃重复她的话，阴郁的眼中一闪而过疏狂的焕然，“宁负天下众生，不负眼前一人。”

&esp;&esp;昀凰一震，低低问，“若是有朝一日，我负了你呢？”

&esp;&esp;尚尧心中同样震动，脸上不动声色，半是戏谑，“若有那一天，可否迟些？”

&esp;&esp;昀凰目不转睛望了他，微笑颔首，“好。”

&esp;&esp;他低头吮吻住她颈侧，齿尖抵着她光滑肌肤，像要即刻咬断她的脖子，生生吸的热血。昀凰宛声呻吟，轻巧挣脱他唇齿的钳制，却挣不脱他沉沉覆下来的身体……

&esp;&esp;重帷深处旖旎，在这静夜里如水面波纹一般无声荡开。

&esp;&esp;侍立在外的单融亲手将屏风合上，领着宫人们悄无声退出了太微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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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殿里的静好安详，未到天明，却被惊破。

&esp;&esp;单融惶急，不得不将沉睡的帝后唤醒，是宫外来的急报，一刻不敢耽误。

&esp;&esp;燕山永乐行宫，高氏太皇太后病笃。

&esp;&esp;下

&esp;&esp;太皇太后高氏曾是北齐皇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一手遮天，权倾朝野十余年。

&esp;&esp;后宫中和她争斗过的女人，一个个红颜陨落，都死在了她前头。被她亲手扶上皇位，又将她逼入冷宫的儿子，已成了宗庙里一个冷冰冰的庙号。而她还活着，独自一人，在燕山之巅，冷寂如广寒宫的凌华殿里，做世间最尊贵的囚徒。

&esp;&esp;昀凰记起那佝偻枯瘦的老妇人，抓着她的手，无助得像个婴儿的样子。那时候她还是东宫太子妃，太皇太后也还只是高太后。那时的故人们，也都还在，尔后一个个步上黄泉。那年的高氏，神智虽不清醒，勉强还能坐卧行走，还能拉住她的手，将她这个南朝来的孙媳，错认作昔年亏负过的儿媳。

&esp;&esp;如今，她已不能言，不能动，枯槁如一段没有生命的木雕，躺在凤羽华藻的锦绣帷幔中，了无知觉，已到了羁留在尘世间的最后时光。

&esp;&esp;太皇太后在燕山永乐行宫病笃的消息，连夜急送入宫，惊起已就寝的帝后。

&esp;&esp;如今的高氏，在这皇朝中已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即便她消无声息薨逝在行宫，报丧的信使也得等到天明，绝不敢叩响那道只为紧急军情而留的宫门。

&esp;&esp;一切只因，诚王已离开了平州，连夜驰往燕山行宫。

&esp;&esp;平州来的急报，等视于十万火急军情，立时送达皇帝手中。

&esp;&esp;单融垂手躬身，心跳如鼓，等待皇上示下——此刻，诚王的车驾还未抵达燕山地界，若遣羽林卫飞骑直追，还来得及将他拦下。

&esp;&esp;御驾回京以来，诚王借口闭关清修，不曾进京觐见。

&esp;&esp;萨满案发，诚王依然遥遥置身事外，避在平州鹤庐，以不动制动，不变应万变。

&esp;&esp;朝中暗潮汹涌，元飒之死、十二卫之争、姚湛之倒戈、两台御史为阻挠沈觉入齐争斗不下……这一切的背后，一手提线操纵的人，却隐藏在层层帷幕后，谁也没有凭据把矛头指向他，前有姚湛之做了众矢之的，后有御史台挡道，再大的风波，也难波及到俨然世外高人，德高望重的诚王身上。

&esp;&esp;及至萨满案一出，风势逆转，朝野皆知矛头所向。

&esp;&esp;数名朝臣接连下狱，皇座之上不动声色的尚尧，终于剑指平州，挑去诚王隐身的纱幕。此时是进是退，诚王只有一步可选。他若低下一头，上表请罪，尚尧只怕也会手下容情。

&esp;&esp;昀凰怕的便是他的低头——

&esp;&esp;若是如此，与于家携手孤注一掷的连环苦肉计，到底功败垂成。

&esp;&esp;当大侍丞单融诚惶诚恐的脚步声传入龙床重帏之后，昀凰立时惊醒，伏在尚尧臂弯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如黑暗中优雅伏击的豹，终于等到了猎物的出动。

&esp;&esp;太皇太后病危，诚王连夜赶赴燕山行宫，真真是时候。

&esp;&esp;昀凰望了尚尧起身的背影，最熟悉不过的枕边人，一举一动，喜忧洞悉如己身。

&esp;&esp;她并不探问，随之起身，取了外袍轻轻披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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